“老家?”我有些迷糊,子越的老家,指的是哪里呢?他出生以及童年在的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后来随父母返城是另一个城市。
“我出生的地方。”他解释着。
“二十年没有回去的地方吗?”我好奇问着。他眉头微微一紧,点了点头。我识趣的闭上了嘴。他的故乡是什么样子?我竟有些忐忑的盼望。
那夜风声带雨紧,砸了一晚。不知为什么,我有些睡不着。令宜在雨里凄美的面孔,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暗自庆幸亏得子越没有出去,否则看了那样的姿容,怎么能舍得离开?
想着便有些心中郁结,翻了几个身,子越一把揽住我,“翻腾什么?”
我忍不住开口道:“你舍得吗?”
“什么?”他有些迷糊,口齿含糊。
我几乎要没了问的兴致,嘟囔着:“算了,不问了。”
“再说一次,我没听清。”他语气清晰了些。
“我问你令宜走了,你舍不舍得。”重复的问题,少了最初的情意,倒很机械。
他答的更没情致:“有什么舍不得的?”语气几分不耐,似乎我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自己想想,也的确有点蠢:若是不舍,怎会放手?只是自己的纠结缠磨罢了。
却也好奇:“那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路子多的是。”子越皱皱眉,把我搂的紧了些,“快睡觉,总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我忍不住低声问着:“最后一个问题,一定如实告诉我好不好。”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他轻哼了一声。我的声音有些紧张:“你,爱过她吗?”瞬间,我能听到钟表嘀嗒的声音和自己心跳的律动。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冷,回答的却很快,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把我使劲拽进怀里,“乱想些什么。”夜阑卧听风雨,身边有他相伴,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静静期待着他带我回老家的日子,偏偏他好像近几日都很忙,总要很晚才回来。心有所欲嫌日长。
徐硕打过次电话和我问了问近况道好,他和若琛的感情应该非常不错,提起来就满是笑意。我难免挂心的问他邵琦的近况,他有些低沉:“她说有男朋友了,是个普通的男孩子。我最近也很少联系她了。”
邵琦如果能走出从前,过回平静的生活,也是不错的结局。我有些放心:“那很好啊。”
“但愿吧。”听徐硕的口气有些犹豫,我问着:“怎么了?”
“总觉的她的声音吊儿郎当,但愿是我多疑了。不过周川已经回x市,她也没什么牵绊了。”徐硕苦笑着。他对邵琦终究还是比别人多份牵挂。
晚上和子越吃着饭,他接到了个电话,声音很是温和:“大哥。”我的心一下提起来,随着和他朝夕相对的日子渐多,他的家人亲戚的电话我也看到他接过,但是他大哥的还从没碰到。
只看他眉头微蹙,继而应道:“这次我回去吧。”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看我道:“大哥说老家的祖坟得修修,正好这次咱们回去吧。”
大哥,老家,祖坟,这些完全是他生活里的字眼涌到我的面前,我忽然觉得心里一股热浪袭来,一直以来,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对我来说,都像海市蜃楼一样无法触及。如今我真的可以随他回到那个二十年没回去的故乡吗?我有些心如鹿撞的激动。
周五一早要出发,都道近乡情更怯,我似乎比他还要紧张。穿了一件浅紫色的连袖长裙,在穿衣镜前晃来晃去,一个劲的问着他怎么样。他有些好笑:“又不是见公婆,你紧张个什么。”一句话说的我面红耳赤,倒像我自作多情了。
他倒是毫不在意的说:“别忘了带外套,身体重要。”不解风情的人,我嘟囔着带了件白色的外套。临走前提醒他去银行换了些现金,回到农村,还是现金更方便些。
可上了飞机,刚才还谈笑自如的子越,竟有些淡淡的怅惘,神色有些游离的不知在想什么。影响的我也随着安静起来。
飞机两个小时左右到了省会,一下飞机,已经有人接着了。一个和子越差不多年纪黑黑壮壮的中年人,见了子越,互相捶了两拳后,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我见过子越和别人打招呼,从未有这么动情,两个大老爷们都很动容,眼圈泛着潮。
半天回过劲儿来,那人看着我有些疑惑,我也在想子越该如何介绍我,忽然他的声音传来:“我爱人,赵小薇,我铁哥们儿,文柱。”
我的心猛地狠狠跳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脑子瞬间失去思维,只觉得像一声洪钟大吕震开。爱人?我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子越,是我学识浅薄还是他偷梁换柱?他眯眼看着我,微微点头。随之而来的喜悦让我激动的声音微颤,对文柱由衷的笑着:“你好。”
“嫂子。”文柱笑的很亲切,转而对子越又是一拳:“这么年轻漂亮的嫂子,越哥有你的啊。”子越笑意正浓。
上了车子越问着:“你老婆孩子呢?”“在家做饭呢,吃了饭你们休息休息,晚上把铁蛋,大头几个叫上,好好喝一场。”文柱是个大嗓门,说话爽直利索。子越又问起别人的情况,一问一答着嗓门都不小。
我还沉浸在“爱人”两个字眼里自我陶醉着,也插不上话,把子越的手机拿来上网百度了下爱人的意思,除了我一直以为的老婆、伴侣的固定用法外,还有恋人、情人的意思。我的心恢复了些平静。默默的把手机放回他的兜里。
印象中子越的故乡是个小山村,我脑海里的画面便是黄土漫漫,荒屋古宅的印象。没想到一路的高速,转而也是柏油小路,大概两个小时到了村里,绿树村边绕田生,青山郭外垂幕天。一排排整齐的砖瓦房看着很气派。
“变化真大。”子越指着窗外的三层小楼,“那儿,原来不是个信用社吗?”
“是啊,现在是商店了。”文柱应着,“你上回回来还没拆呢吧?”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移着话题,“中午吃咱这儿的特色鲤鱼。”这句话转的有些生硬,倒像刻意而为。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子越,他牵起我的手,悠悠开口:“上回回来,这儿没拆,村东头还是一片荒地,现在也盖上房子了。”
文柱马上意兴盎然,接着和他介绍村里这些年的变化。我心中隐约有些问号,却不知何解。
到了文柱家里,我有些叹为观止,正中间两层的小楼,东西南北一水的整齐明亮的砖瓦房,打理成农家小院的形式,还分区起着“金木水火土”的名字。也颇有些意思。
“老板当的不错。”子越拍拍文柱的肩。
“我算啥老板,就是弄个农家院,养两塘鱼,现在城里人喜欢到村里放松,住农家院,吃鱼,在村里逛逛,也叫旅游了。”文柱憨厚的笑着,“咱还寻思到大城市旅游呢。”
文柱的妻子美凤是个温柔和顺的女人,早准备好了饭菜等我们回来。她不善言辞,却里里外外跑着张罗着,洋溢的笑容让我心里很暖。还有个十一二的小女儿,躲在她爸爸身后好奇的看着我和子越,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
“你女儿好可爱。”我由衷道。“这是老二,老大早不知道去哪疯去了。”文柱摇头叹着气。
午饭后睡了会儿,下午文柱带着子越去祖坟那边看了看,又拜访了几个村里的长辈。
我和美凤在家里闲聊着。美凤对我的年纪很好奇:“小薇,你不大吧。”
我心一慌,不知怎么答,在农村,是不是我的身份就更难以启齿了?忍不住低声道:“也不小了,看着面嫩。”话没说完,脸已经红了。
美凤笑着:“文柱整天叨叨越哥在大城市发大财呢,我看这电视里啊,大老板的媳妇儿都漂亮年轻,我还不信,见了你,我真信了。比陶芸还漂亮。”
“陶芸?”我一愣,“谁啊?”
美凤看我的愣神,目光有些闪躲:“我瞎说呢。”看着美凤欲言又止的神色,我试探着:“是子越以前的朋友吗?”
“你知道啊?”美凤舒了口气,“那会我也刚嫁给文柱,我们村里人,结婚早。那会越哥和陶芸还在念大学呢。我们看着真是羡慕,像电影里走出来的人似的,郎才女貌。”
心像被什么狠狠捶了一下,陶芸,一个陌生的名字,不知牵扯着多少故事。还要再聊,一个高挑的女孩儿挑帘子进来了,有些抱怨:“妈,你把我身份证又藏哪儿了?”
说完看见了我,挥挥手打个招呼:“姐姐。”嘴里还嚼着口香糖。这是文柱的大女儿吧,应该20岁左右,可看着打扮很成熟。
“疯疯癫癫的,要身份证做什么?”美凤板下脸。
“我要参加选秀,和她们都约好了。”女孩儿有几分着急,看美凤无动于衷,噼里啪啦一顿数落:“老是这不让那不让的,我都艺校毕业了,还看的跟贼似的。”
我忍不住问道:“选秀?唱歌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