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真没想到贾政竟然能娶薛姨妈,一惊之下,杯子都捏碎了。
他失声道:“那老头在想什么?”
林黛玉笑道:“薛姨妈傻乎乎的,也许政老爷喜欢天真烂漫的吧。”
“而且不管怎么说,薛姨妈的坏心眼可比王夫人少多了。”
鲁智深这才稳定心神,平复下来,摇头道:“想不到,想到。”
“薛姨妈寡妇再嫁,图的啥?”
林黛玉叹道:“大离不像前明,非要逼着寡妇守节不可。”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薛蟠。”
“薛蟠这一房的财产,既然薛蟠成了活死人,那说到底还是薛家其他七房的,带进荣府后被王夫人霍霍了,薛家七房要讨个说法。”
“薛蝌那一房到不在乎,其他六房就不好说话了。”
“薛姨妈又拿不出银子,王家又失了势,谁给她出头?”
昭阳登基,论功行赏,有罪的家族,肯定也是要被清算的。
王家自然首当其冲。
王子腾算是义忠亲王这一系的急先锋,王夫人又是王子腾暗插在荣府的钉子,两人通过王家贾家,为义忠亲王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四大家族中,王家下场是最不堪的,几乎玉京玉京的所有家族都被抄了家,王家上下,包括女子几乎被牵连到。
尤其是王熙凤,也被关押起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对王家唯恐避之不迭。
这个时候,贾琏却专门上了一趟神京,来找鲁智深。
两人谈了很久,最后贾琏回金陵,将王熙凤领了出来,当场将其再娶入了荣府。
这样王熙凤就算和王家脱离了关系,不再是犯妇了。
贾琏虽然好色,但是很重情义,就这样,算是和王熙凤重新续了夫妻缘分。
听说自此之后,王熙凤收敛了很多。
两人过了大半年的平静日子,一年前贾琏便卧床不起,半年前终于还是去世了。
王夫人就逃不过报应了,她是王家一系列阴谋的幕后黑手,按律当斩。
但是因其已经疯癫,再说毕竟牵涉到荣府脸面,于是下旨让贾政将其休了,关在栊翠庵,永远不得踏出一步。
贾政既然已经休妻,按道理官员总要找个续弦的,不然家中没有主母,也不成体统。
恰逢薛姨妈和薛家其他几房的官司麻烦得很,薛蟠现在改了姓,很难再归宗了,这也是对他以前作恶的报应。
薛姨妈算来算去,王夫人拿走薛家几十万两银子的亏空怎么也还不上,便瞒着薛宝钗,去玉京找了贾政,看看能不能要回来。
贾政这才知道,自己当官这些年打点花掉的银子,好多都是从薛家手里抠出来的,也是心中有愧。
但现在在荣府爵产被削了不少,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最后两人也不知道怎么谈的,贾政竟是娶了薛姨妈做续弦,顺便以荣府的名义摆平了薛家官司。
薛姨妈孤儿寡母,薛蟠又不能公然出头,家里没有男子做主心骨,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薛宝钗得知这件事后,薛姨妈已经将事情定了下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今薛姨妈去了玉京,薛宝钗却还在神京忙着薛家的生意。
鲁智深一时说不出话来,“薛姨妈如果不情愿的话,薛姑娘只要来找我,我定然能帮上忙,她却始终没来找过我。”
林黛玉轻叹:“薛姐姐是个很要强的人呢。”
“她现在在神京独自一人,你要是有空,也该多看看她去。”
“她面子薄,就是开不了这口,所以才让她娘改嫁吧。”
“再说了,政老爷蠢是蠢了点,胜在对人好,连赵姨娘那种人她都能容忍,更别说天真烂漫的薛姨妈了。”
“薛姨妈保养得好,看上去比赵姨娘更有一番风韵,主要是心肠没有那么黑。”
“她和王夫人毕竟是姐妹,感情很好,我听还住在大观园里面的惜春说,薛姨妈嫁进荣府后,常常去栊翠庵看望王夫人,陪她说话。”
鲁智深冷笑道:“薛姨妈也是一厢情愿,只怕王夫人从始至终都在拿薛家当冤大头,只怕你和薛姑娘,她都不中意,而是盯着甄家呢。”
林黛玉轻笑:“都过去了,你还耿耿于怀呢,再说甄家还在眼巴巴等着你,你只要开口,不管是三姑娘还是二姑娘,甄家恨不得立马送来。”
鲁智深冷笑道:“他们自然打的好算盘,都觉得我将来会当皇帝,巴不得把家里姑娘都送到我这里来。”
“我偏生不如他们的愿。”
林黛玉抿嘴一笑:“甄家两位姑娘都是出类拔萃的,你忍心放走啊?”
鲁智深摆摆手,头痛道:“暂时别提了,府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就是一人只配两个丫鬟,我也觉得太吵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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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心道这倒是,这平虏王府,和鲁智深或多或少有关系的,都搬了进来。
除了秦可卿常年住在皇宫帮昭阳处理政务以外,妙玉许氏,香菱晴雯迎春等,皆都是鲁智深房里人。
远在姑苏的许自昌却是不胜其烦,他将许氏嫁给鲁智深做妾,本来想着是为了成全女儿心愿,正好隐姓埋名写话本。
结果昭阳登基,鲁智深打下北莽京城,姑苏都知道他将女儿嫁给了大离最有权势的王爷,甚至将来可能会当皇帝的,纷纷登门攀关系,让许自昌应付不迭,连连叫苦。
尤三姐却是还在为尤老娘服丧。
说起这事,鲁智深和林黛玉也不剩唏嘘,尤氏也算是个好人,但慈不掌家,宁府的混乱,她没有起到规劝的之责。
但她还是尽力保护了尤三姐,连带尤氏母女一起被贾珍带了北莽京城是,还保护了尤二姐。
结果尤老娘被北莽贵人虐死,尤氏上吊,尤二姐万念俱灰,刺死了贾珍,被抓了起来。
直到北莽京城攻破,汪直才将尤二姐从狱中救了出来,送过来和尤三姐团聚。
另外逃到北莽京城的孙绍祖,也被北莽贵人抛弃,没有逃出,被汪直抓住。
在鲁智深奏请玉京后,汪直让人在城头活剐了孙绍祖,算是为冤死的数千大离将士报了仇。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妙玉过来说礼物都已经备好了,鲁智深便别了林黛玉,到各房走了一圈。
最后他到迎春房里的时候,迎春托他带了封信给惜春,说道:“四妹这两年和我书信往来,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还要多谢弟弟一回玉京就去陪她。”
“我听说大姐也时常出宫回大观园住着,她总算是还有多了个伴。”
鲁智深点头道:“你放心,这次回去,我也多陪她几日。”
迎春听了,轻笑着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当年二木头的样子了。
鲁智深那着大大的包裹,背在背上,众人一路送他到了门口。
之间鲁智深向众人挥了挥手,从怀中掏出两只甲马,往腿上一拍,身形微微一蹲,登时狂风大作,他整个人已经如一匹烈马一样蹿了出去。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鲁智深的身影已经消失。
须臾之后,他的身影出现在神京城头,高高跃下,往玉京奔去。
这一跑,就足足跑了一天两夜,待到晨曦时分,他便已出现在了两千里外的玉京城中。
他一路奔入皇城,吓得禁军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纷纷围了上来。
直到汪直带人出来,见是鲁智深,才无奈的苦笑起来,遣散众人,领着鲁智深到了昭阳寝宫。
汪直往里面说了几句话,有宫女出来,将鲁智深领了进去。
汪直摇了摇头,心道都成了亲王了,还是这么不知避嫌,真不愧是你。
寝宫里面,秦可卿先迎了出来,见鲁智深样子,笑道:“露馅了?”
鲁智深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将其揽到怀里,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昭阳怎么样?”
秦可卿拉到到窗边,让鲁智深看里面的情景,悄声道:“你来得不巧,刚都睡了,她坚持自己给孩子喂奶,实在太过执拗,我劝了也不听。”
鲁智深见了里面昭阳母子相依而睡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对秦可卿低声道:“让他们睡吧,我改天再过来。”
秦可卿带着他到了自己居所,两人半年不见,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大半天后,鲁智深才和秦可卿说完。
秦可卿系好衣服,脸红红道:“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体贴我,我比昭阳大,已经过了二十五岁,再不生就晚了,哪如林妹妹那般沉得住气。”
鲁智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他从皇城出来,没有回大观园,而是买了一应物品,去了城外荣府的祖坟。
在贾母和贾琏的坟前,他摆好祭品,坐在地上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默默往口里倒着酒。
人生苦短,他们已经离开,自己还要继续,帮他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背后远远有响动传来,他回过头来,却看到一辆马车也来上坟了。
马车还未停稳,车上就迫不及待跳下一个姑娘打扮的女子,向他奔了过来,口中喜道:“二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鲁智深定睛一看,这不是史湘云吗?
他站起身,迎了过去。
什么是看破,什么是看空,什么是开悟呢?
难道灭情绝性,四大皆空,才是成道吗?
也许吧,但这是别人的道,不是他的。
因为他鲁智深,热爱着这片天地,热爱着所有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