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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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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西北总主教乔瓦尼,就在一众神职人员的簇拥下,来到了圣母大教堂的广场前;而这里早已经被闻讯而来的市民,所拥堵的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人头,却被维持秩序的士兵挡住。

    作为被审判对象,一名长相平平无奇须发蓬乱的中年人,已经带着特制的枷锁;被强制性的跪在了众所瞩目的台阶上。只是历经了教会的审讯之后,他似乎连站稳都很困难,就更别说带着刑具了。

    虽然王国的异端审判活动已经绝迹多年,宗教裁判所也早已经被撤销;但是私底下针对某些异教徒和异端的刑讯手段,却是一直没有被放下过。因此有的是办法造成足够痛苦,却不至于影响外表。

    因此,只要靠近这名间谍的人,就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与腐朽的味道。在宽大的外衫之下,是一片又一片拷打过的血肉模湖;还外敷内服药物。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坚持活到,接受公开审判的时刻。

    然而总主教乔瓦尼对此却是毫无怜悯,也心中毫无波澜;正所谓是同出信仰的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的道理。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名修士。没错,这名被抓捕的间谍,就源自本地出身的神职人员。

    他的名字叫做乔尔丹诺,原本是兰斯附近乡下一名小贵族的次子;按照某种惯例送进了教会。然后毕业于圣雷米修道院所属的教会学校;而后以一名见习神甫的身份,被指派往南方的马赛市叙任。

    结果,他不但在当地教会医院中卓有成效,也接触到了来自海外的诸多异端邪说;而在对于教会的认知上变得不纯洁起来。甚至在后来教会大分裂中,成为了一名宣誓派;要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但是,当他以朝圣为名回到了家乡之后;却又被人告发以巫术害人和通奸亲属。而告发者正是他的亲弟弟,在原本继承家业的兄长死后,害怕他还俗争夺家产,而指使自己的妻子出面告发了对方。

    要是这样,那事情还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在教会与贵族当中,有的是比这个更加狗血的纷争;也不乏一些私下专注和研究,诸如天文、医学相关被明令禁止的领域;最多革除教籍或是放逐他乡。

    毕竟,这种东西实在没法深究;真要认真起来,大多数作为教会赞助人的贵族们,都没法置身事外的。而这位回乡修士乔尔丹诺,却拥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尤其是在外科治疗手段上,很有些建树。

    但是,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城市守备队,无意间在他的床垫阶层,查抄到了一些手稿之后,事情顿时就彻底变性了。因为那是几张名为《解放神学》的福音书注释页,也正是南方流行的异端邪说。

    然后,在持续的审讯和拷打当中,他始终不承认指控的罪行和错误;反而信誓旦旦的试图向在场教士证明,当世其实是有圣者降临并且拯救世人的;他如此言辞灼灼的坚定,以至于当场有人动摇。

    毕竟,无论教会任何的粉饰和澹化恐慌,关于层出不穷异类的传闻和见证者,事实上却是在与日俱增。在这种情况下,如过出现一个觉醒古老血脉和拥有非凡手段的大能,也并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但是,他口中坚称的那位当世行走的圣者,就让问题的性质变得格外严重起来。自古以来除了那些圣诞纪元,随着神子行走世间展现奇迹的圣徒之外,普世教会也并非没追封过,形形色色的圣人。

    但是与这些以个人事迹死后追圣的各种圣人不同,历史上被称为圣者的存在,却只有鳞毛凤角的存在。除掉其他教派分支影响,普世教会唯一认定的圣者,就只有第一代圣骑士,圣王国始祖罗兰。

    更何况,对于在王国的动荡和分裂当中,好容易团结一心维系教会地位的西北大区来说;在传统教会体制认知之外,却拥有人前显圣的手段,这无疑又是一次信仰动摇和教士、信徒大分裂的趋势。

    所以处于权衡利弊的考虑,乔尔丹诺绝对不能寂寞无闻的死在,教会地牢的秘密审判当中;那只会成为他的同党和潜在同情者,制造各种阴谋论乘机攻击教会名誉的理由。需要经过公开审判处死。

    既然不能让他当中服罪,那更不能让他有机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散播异端邪说了;因此,在整个审判波澜不惊的流程当中,乔尔丹诺已经被药物麻痹了口舌,而只能面对控诉赫赫的流出口涎来。

    当众朗读的宣判书如此说道:“罪人因为长时间生活在异端的群体内,并且他自己也过着无法无天的、魔鬼一样的生活”,因而他不光是一个普通的“异端”,而且已经成为互“异端”的领袖。

    因此的“温和的劝戒”对“异端”不发生任何作用,他“不诚实”而且“顽固”得像魔鬼一样。现在只有把他交给世俗的政权。由此对审判庭建议:“对异端尽可能惩戒得温和一些,切勿流血。”

    宣读过被控诉的滥用巫术、通奸、勾结异端和叛军,毁谤教会等诸多罪名;又历经多位证人上前的公开指证;在本地高等法官和教会代表组成宗教法庭判决下,乔尔丹诺毫不意外被绑在火刑架上。

    而相对于宗教氛围浓厚,而习惯在罗马鲜花广场上,用大烤活人来解决教义、信奉分歧的教廷;这也是王国教会多年以来,少有的严重判决了。代表罪人全身心已堕落到,需要烈火焚尽才能洁净。

    然而,紧接着被堆在高绑木桩上的乔尔丹诺脚下,却是一捆捆明显带着新鲜气息的湿柴。这也让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的总主教乔瓦尼微微皱起眉头;这意味时间更漫长的烘烤和折磨。

    在城外的叛军陆续抵达之下,这对于想要速审速决的教会,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虽然,不满意下面的人自行加戏;但是满脸庄严肃穆的乔瓦尼,还是起身走到了针对罪人的台阶上;做最后的祷言。

    一时间,总主教高冠大袍的盛装,与衣衫褴褛无力抬头的罪人;侍童手中缥缈的熏香,与正在浇上油脂,即将点燃的硕大柴堆;形成了某种残酷与神圣的鲜明对照。直到短暂的临终祷言结束。

    然而在现场一片虔诚与庄重的赞叹声中。对方却突然抬起头来,用被严重麻痹后嘶哑而含湖的声带,断断续续挤出了这一句话:“我想,你们宣判时怀着恐惧,比我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更大吧。”

    总主教乔瓦尼的表情不由一肃,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下方数名士兵就点燃了对方脚下的柴堆,转眼之间就蔓延成为冲天的火焰。而乔瓦尼也划出十字礼道:“原主宽恕你的灵魂!”

    “你不配!”下一刻有个突兀的声音,穿透了在场教士和信徒,越发狂热气氛和喧嚣的声浪,持续回荡和响彻在了圣母院的大广场上。也让那些从众呵斥和怒骂,死不悔改罪人的声嚣为之一顿。

    然而,总主教乔瓦尼闻言却是心中一动,这是站在罪人背后的主使和包庇者,要站出来与自己辨经了么?但无论如何辩论教义,只要对方沉不住气敢于站出来,他就已经遭到了事实上的失败。

    因为这是一座宗教气氛浓烈、信仰深厚的圣地之城,同样也聚集了大量虔诚的信徒,和宣誓要保护教会的武装;更别说对于教义的熟练和精通,足以让他自信面对任何挑战,但他为什么要接受?

    “异端?”总主教乔瓦尼隐隐遥指着声音的方向:“原来罪人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异端。”。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武装修士和城市卫兵,都鼓噪着聚集起来包抄前去;而所指的那些士民争相退散。

    顿时就露出了被簇拥在原地的一小群身影,他们人人都穿着苦修士的兜帽罩袍,沉默无言的肃立在当场;拱卫着那个声音继续道:“腐败堕落的旧教会,已被民众所抛弃,又什么资格审判别人。”

    而乔瓦尼却是不为所动的想要下令,立刻逮捕并拷问这群当众现身的异端;然而下一刻,火刑架上即将被点燃的罪人却是挣扎起来,发出了又笑又哭的嘶哑声。在场万千民众也发出了惊悚的呼啸。

    因为,已经烧到罪人脚下的熊熊烈焰,却是突然被无形的力量阻挡着,再也没有办法继续蔓延;又像是在罪人身边,撑开一个保护他免于伤害的神圣护罩;瞬间被压抑到极致的火焰就如花瓣绽放。

    轰然升腾四散扩张的烈焰,转眼之间就将守在罪人身边的官员、士兵、武装教士,给裹卷了进去而烧着了全身衣物,哀嚎惨叫着满地打滚起来。而那名罪人却是在烟火中,徐徐飞身而起松开束缚。

    就像是传说中的圣徒一般,被无形的力量轻轻安放在了圣母院的门廊上;而在左右侍从拼命搀扶拖曳下,躲过火焰肆虐的总主教乔瓦尼,更是充满的愤慨与绝望的嘶声喊道:“邪魔,你怎么敢!”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当场万千民众山呼海啸一般的激烈反应和呐喊如潮当中。而在场那些法庭和市政官员,还有一些城市守卫的将领,则已经被人群中冲出来的武装人员按倒在地。

    随着他们纷纷掀开遮掩的兜袍,赫然露出身穿蓝色武装衣和两段式板链甲,胸口绣着笑面骄阳的自由军士兵。而就在这些诚惶诚恐,连片跪倒在地祈祷的民众面前,另一场颠覆式的审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