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月羞花,她倾城倾国,她能在男人当道的这个年代,耸立起自己的高楼,或者说,在整个四川,她就是男人们心中那座最难以征服的高峰。只是神话总会有被无情摧毁的一天,面对司马将军与狼王布下的局,她闯进了一张散发出猩红的血喷大口,所以她会被钉在木板上,直到奄奄一息。
老天在悲泣,这些夹杂呼啸而过大风的雪花就是它凝结的眼泪。
不知几知,陆蒙临地右手多出一把刀片,在寒冷的季节中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冷冽。他怔怔的看着前方此时犹如婴儿脆弱的女人,有些茫然,似乎不肯相信,站在四川最颠峰的女人,在司马将军与狼王的联手下被拉下神坛了?
雪儿一片一片落下,天色越来越白。
陡然间,陆蒙临以超乎寻常的敏捷爆射出去,犹如地狱场里爬出来的修罗,一双被咸咸泪水浸透而血红的眼睛,不畏惧任何风吹雪打。
一路来已经和他培养出不浅感情的少年微皱一下眉头,接着叹息一声,同样以乍人的速度追赶向他。
在远处奔跑而来的男人爆走之前,她掀开疲倦的眼皮,看一眼那名愈行愈近模样癫狂的男人,本就璀璨如花的脸展开了最为动人的笑容,在鲜血的映衬下诡谲万分。她望着他跑动中起伏不定的脸,喃喃道:“真是个让人头疼的男人啊”。
局势明朗。
少年与外蒙草原雄鹰对持,不敢妄动分毫。
而陆蒙临,好象是在被人单方面的屠杀。第一波以九十度角垂直劈下第一刀便被狼王轻描淡写卸去,随后一直盘踞在内蒙占山为王的枭雄就开始了接连不断的出拳,那些夹杂厚重劲道的拳头,颗颗落在陆蒙临的胸口,发出骨骼与人体碰撞出才能发出的沉闷声音。
终于,在眨眼间的时间周他倒下,一点都不伟岸,反尔是溅到雪地里的鲜血更加惊醒触目,他此时犹如一名小丑,被无数双眼睛狠狠戏谑。
狼王瞥一眼挣扎许久都没能成功爬起来的年轻人,扭过头看着身后的女人,淡淡道:“我赢了,你输了”。
颛孙玲珑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眼神淡漠的看着陆蒙临,脸上头一次露出怜悯的表情,“安稳地继续下你地棋,再忍些时日不就拨开云雾了?”。
随着她的目光,狼王转过头看着不知几时已经站起来的年轻人,他微微一怔,随后释然一笑。南方陆王爷唯一地儿子,终究是有些韧性的。
陆蒙临蹒跚起站起来,嘴角地浓稠地鲜血垂落在包裹着衣裳的肩头,因为胸口的剧烈疼痛而不得不佝偻着腰。擦一把嘴角的血迹,低着头看着雪白的地面,他轻笑道:“就像你说的,我是个被大男子主义充斥满脑壳的迂腐男人,所以自己性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女人的过的幸不幸福,你受伤了,所以你不幸福,让你不幸福的人我也会让他很不幸福”。
狼王哑然失笑,败军也敢言勇?还如此大言不惭?
世事难以预料!在他自负的对陆蒙临进行了最彻底的鄙夷后。
紧接着,一道绚丽的光刺到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往往人在极限时会爆发出超乎寻常数倍的力量,陆蒙临在放出豪言壮语后犹如回光返照,右手的刀片不知几时已经被紧握在左手中,破风过的痕迹中响出了清脆的低吟。
程弓良眼睛一亮,这一刀,能勉强媲美一个小时前大红衣同时面对他和司马将军时汹涌霸道的开场白了。只是老天爷终究还是没有瞎了眼,狼王几十年如一日的功夫没让他失望,虽然这一刀足够璀璨华丽,但对于他来说,也只是在反应后的第一时间内侧过身子,然后再伸出那只粗糙无比的大手,扼住那条相比下格外细弱的胳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用另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钢筋,狠狠的从陆家少爷裤裆插进去。的确歹毒了些,可谁让他嫉恨这青年这辈子大多都是靠女人吃饭呢?
危机关头,陆蒙临在无依仗,俨然变成了一只被人放在温水锅里的青蛙,只能等待死亡的来临,区别只在于,兴许狼王可以给他个干净利落,兴许也可能用类似于千刀万剐的法子把他慢慢折磨到死,毕竟作为一个对人体脉络了解的十分通透的武夫,这些手段还是有的。
另一边,姓龙地少年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被一双布鞋包裹下的脚,犹如溜冰一样在司马将军的眼皮下面向狼王飘过去,还有两米远,张不肖恍然过来,可少年却不知如何调节自己身躯平衡地,在滑过去的势头还很疾速下,右手伸上地面,撑起了他一整个并不庞大的身躯,随后便是凌空翻,再然后就是那条只比狼王胳膊略微粗一些的腿,貌似天神掷斧劈山,势不可挡。
程弓良冷笑一声,表情淡然抬起胳膊,预备强硬的拦截下这位应该在高中乖乖读书地小朋友。
“小心!”
从一开始就死死盯着来历不明少年的张不肖急吼。
为时已晚,当臂膀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时,狼王就以为发觉到了不对劲,那是一种酸酸麻麻的痛,延续的速度急快,一刹那间整支胳膊就如瘟疫传染一般陷入到毫无知觉的状态。程弓良死死捏住陆蒙临的胳膊,凌厉的看着被他震退的少年,眼睛里的狠毒一览无遗,他狠声道:“你敢用毒!”。
少年起身,拍拍身上的雪花,欲接下从远到近冲刺而来的司马将军第一波攻击,浑然没把他的质问放在心里。
程弓良紧咬牙根,知道这时候在自己中了麻醉的情况下要去追击身形诡跃的少年不大可能,准备势如破竹趁自己还有战斗力时解决掉陆蒙临,这样在全身麻痹不能动弹时他才会安心。
可是老天爷好象忽然闭上了眼。
“咔嚓”
就在这时,一段时间延续好几秒的骨骼脱臼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
程弓良脸色苍白,用不可思议的惊讶眼光大量被自己死死制住的青年,随后低下头看看自己腹部,那里正在由一小片红色逐渐扩张到一大片殷红。两人的脚旁,一株野草上覆盖的雪花飘落到地上,与这个天气这个冷风十分应景,好象它想更应景一些,所以他壮硕无比的身躯轰然倒下,将眼睛睁的很大,看着遥远的天空,那个自己即将过去的地方,自己练了这么多年拳脚,如今不是一样大意失荆州了?谁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浮云?程弓良挣扎的看着远处已经动起手来的两个身影,他努力的凝视着那名还像孩子的少年,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蒙临踉跄的后退几步才止住身子,因为剧烈的疼痛神情狰狞无比,那条无力垂落下的胳膊悬空来回摇晃,步履蹒跚走到狼王面前缓缓蹲下,伸出手伸向那把自己贴身的匕首,指尖中的颤抖清晰无比。将那把在他强忍着将自己臂膀中间关节处扭转脱臼时散发的痛苦中插进程弓良胸口雪亮地刀拔出来,陆蒙临拍一拍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程弓良的脸,倨傲的沙哑道:“因为你敢对我女人动手,所以你快死了”。
程弓良眨眨眼睛,片刻后收回望着天空的视线,转移到这张布下些须胡须的年轻脸庞,忽然间想通了什么,想要努力的牵扯一下嘴角笑一笑,可惜生命的沙漏已经快要消磨殆尽,即使是做个面部表情,也艰难到无异于痴人说梦。
陆蒙临点点头,从口袋里颤抖的掏出一包烟,这个过程中显然很痛苦,但他还是坚持点燃烟插进狼王地嘴里,然后眯着眼,看向远处正打的如火如荼的两个人,轻声道:“你放心,那些强把你拉上贼船的人,都会死”陆蒙临低下头,从他嘴里拿回烟,笑道:“等接手了你的产业,你的家人我会安排妥当的”。
程弓良终于笑出了弧度,那道他这二十年最释然的笑容,被永远的定格在这一瞬间。
大风下,少年被轰倒在白原上,那条虽然此时静静趟在地面但在前一刻还力沉千斤的小腿上,有三支弯曲的针尖散发出比天气还寒冷的寒芒,谁能想到,他地腿上会绑有被固定好位置的强效麻醉剂。
张不肖神情冷漠的看着他,就像在看待一个已经被他扼杀的尸体。
陆蒙临缓缓站起来,捂着嘴咳嗽两声,鲜血瞬间从指尖参透出来,他一步一步走向被钉在木板上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将木板从钢筋切入点处切开,将女人搂进怀里,温柔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颗最柔情似水的吻。完成这件事的过程中,他已经耗费了大半仅剩下的精力,现在只能靠在木板上,悄悄期待奇迹的来临。
岁月如歌,光阴似箭。
此情此景下都显的格外诡异的女人躺在他的怀里,想起了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流着眼泪低声呢喃,“你是傻瓜”。
陆蒙临察看一下她的伤口,确定没有伤到要害后松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尚且还躺在地上的少年,冷笑道:“别再扮猪吃老虎了,否则后果很严重”。
少年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努努嘴道:“我又打不过他”。
陆蒙临眯起眼,笑道:“拖他一会就赢了”。
司马将军勾起嘴角,对于陆蒙临的恐吓无动于衷,他始终是那个自负如草原之王,每时每刻都习惯用审视的目光去看待他眼中的子民。
世界上的事就像是电影,可以来回不停的重复播放,此时的少年虽然只比先前面对程弓良的陆蒙临情况略好一些,但也伤痕累累。歪着头吐掉一口血痰,少年一边提防着始终居高临下面对他的张不肖,一边跳脚大骂道:“操你大爷陆蒙临,你他妈哪有陆兴旺说的那么好,就是个阴险地小人,老子快要被打死了”。
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陆蒙临已经徘徊在昏厥边缘了,但听到少年这种绝望时的咆哮,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感情这小子不是他妈叫来的,是被兴旺骗过来的?
不久后,在陆蒙临忐忑不安不确定中奇迹降临。
坚持了五分钟,被打到绝望的少年正准备束手就擒拉着陆蒙临一起死时,远处突然出现异动,有轰隆隆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愈来愈清晰,它们就像一阵风,放~荡不拘的扫荡在这座夹在大山中的平原,带着扑面而来的雷厉风行,跋扈驶来。
少年看向前方,神采奕奕。
张不肖,脸色苍白如死灰。
金黄绸缎加身,单根编织地粗马尾辫盘踞脖间,即使是如今的满族,这样的打扮也只剩下凤毛麟角的个别老人。
高壮地红鬓骏马上,皮肤白皙的中年人看一眼依靠在木板上搂着一个女人的青年,脸色阴沉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大哥,我只有这么一个外甥”。
另一边,男人拉一拉马绳,让那头突然间陷入暴躁异常的烈马归于平静,冷笑道:“废话,我们只有一个妹妹”。
陆蒙临看一眼第一次见面的舅舅,并没有急着去呼唤自己的亲人,而是低下头,帮怀中的女人细心地理顺凌乱地鬓发,昏迷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虽然你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可我还是知道你是爱美地,这一次,我来保护你,如果你愿意,可以一辈子”。
从十八岁起就坚强坚硬地进入无敌模式的大红衣怆然泪下。
这个男人,可以用张不肖程弓良等人谋划一辈子计划想要取得的那种成果来换一个女人,他的胸襟,是否比甘愿自刎江边的楚霸王更要波浪壮阔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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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腥风血雨,其中暗藏的凶险,在到达一定的位面后,将会演变成步步惊心的长局。想要明哲保身中缓缓推进,就得有布局者,得是个足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儒将,除此之外,还要有一个形同左膀右臂的执行者,如今的年代,执行者就是一顶一的武夫,他可以玩银枪头玩到出神入化,也可以一身炉火纯青的咏春以力证道,总而言之,这两种人,凤毛麟角。这样的组合中,南方最为通天的自然是华南虎王陆王爷,行兵布阵信手拈来,要说儒将二字,当得南方第一人,所以才能在在二十年前的大浪中以商人地身份脱颖而出,最后又携带起一批如牛~鬼~蛇~神一样强大的武夫迅速扩张,直到狠狠踩下东北乔四,奠定下这二十年来牢不可破的影响力。在他那一批人中,还有格外低调的李太师,外蒙篡杀前任外蒙鹰王的张不肖,东北扯起旗帜的黑瞎子查玉,内蒙如鱼得水的狼王,这样的枭雄,似乎在他们那一辈中如春笋冒头,太多太多,所以导致人才的一个诡谲透支现象,在后来的十年间,竟然再无后辈敢去掠其锋芒。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陕西出现一名犹如彗星崛起的男人,以纯粹的血腥姿态厮杀出一条宽敞地血道,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愈行愈远,那个年代炙手可热的煤矿业几乎被他独揽于怀中,每年带来的丰厚果实庞大到令人乍舌,谁能想到这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枭雄视野如此开阔,不计一切代价从京城中笼络起一片势力,从此在他们的保驾护航下就更如高挂在天空的骄阳了,要不是南方还有一个陆王爷,他地锋芒,足以掩盖整个中国骄子的沾沾自喜的那些廉价地自豪。即使有陆王爷这片乌云悬浮在头顶上,他也始终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
阎弩雕,能文能武,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扶持,向来以一种强横的姿态打造出一座华丽的地下王道,他是一名王者。而如今,当这种具备至高威严的百兽之王被别人触碰到胡须时,却选择了轻轻的打个喷嚏,翻过身后就准备当作一场春梦,过了就过了。
陕西没下雨,所以阎家的大院里干燥无比,春天已经过了许久,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甚至会破天荒的冒出一两只苍蝇。阎览云皱起好看地眉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脸色阴沉如黑夜里好张牙舞爪的野鬼。
小阎王终于入祖籍归了宗,在阎弩雕的点头下将名字改成了阎弩鹰,阎家一雕一鹰倒也搭配。这时云南名声鹊起地小阎王刚刚从外边赶回来,原本脸上是泛起由衷的笑容的,但在看到那两具尸体后,眉头也是忍不住跳了下。
阎览云瞥一眼小叔,冷笑道:“郭小牛和张不肖亏下头号大将死了,刚刚被运过来的”。
小阎王眯起眼,浑身上下散发出带有寒起的冷意,“谁干的?”。
阎览云叹息一声,想起一张谈不上美到惊心动魄但却令他魂牵梦绕的容颜,苦涩道:“沈阳”。
小阎王扭头看着他,问道:“你爸怎么说”。
阎览云想起刚刚自己被当众骂到狗血淋头的模样,不禁狠的牙痒痒,只是多年的修养下使的他格外沉的住气,这些心里面的情绪自然不会流露到脸上。他转过头看一眼小叔,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敌不动,我不动”。
说完这句话后阎览云就朝自己屋内走去,步伐轻盈缓稳,不急不躁。
小阎王犹豫一下,随着侄子的轨迹走进那条通入另一条道路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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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已有凌晨两点出头。
一间防卫并不森严的屋子内,在前一秒中翻进来一名身形矮小瘦弱的男人,进去后才发现,原来目标早已经等候自己多时。
阎弩雕正对着墙壁上那张年代久远的壁画,粗矿的脸微微蹙起眉头,画上面画有龙凤戏珠图,本来应当美轮美奂,但它太过烦琐,乍眼看去犹如一副百鬼纠缠尸面獠牙地模样,让人心里格外不对劲。阎弩雕今夜只穿一件皮质的夹克衫,一双无比巨硕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黝黑的皮肤借着微暗的月光折射出透亮地光芒。
“咳咳”
甄水捂嘴轻轻咳嗽两声,打破黑暗中的寂静,笑道:“原来你也会占卜”。
阎弩雕似乎自负到不畏惧背对着李太师身边隐藏最深的人物,他在寒夜中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模糊,“哦?愿闻其详”。
伸出右手的中指,低着头在深红色的桌面上轻轻划过,甄水看着他笑道:“否则你怎么知道你今晚要死了”。
阎弩雕微微一愣,接着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越笑越大,他终于肯转过身,直视对面已经听说很久的传奇人物,扯一扯身上的黑色皮马甲,轻笑道:“很早的时候就听说过你的内力中国第一,是比安徽那位老先生还要出类拔萃的人物,所以我早就给你备好精致的礼物,就是这件马甲,内置三层附带金刚石片地薄网,当初买回来后实验过,能阻你六成汹涌地劲头”。
甄水怔住,哭笑不。两个人突然间结束的谈话莫名其妙的又陷入安静中,黑暗中看着模糊的对方。
“好象是个比李爷屋里那壶极品毛峰还要好的东西”
甄水抬起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缓缓抚摸手腕,犹如剑客轻抚剑身那样温柔。许久后,皮肤枯黄如得重病的男人开口低沉道:“可是又怎么样呢?要死的,还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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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阎宅一百里外,一辆装载几十名好手的货车疯狂的颠簸在崎岖的小路向,好象一头蛮牛,想要撞碎远在东北方向的蝼蚁。
就在距离大道还有一百米远处,就在阎览云兴奋的表情中,一辆相比下快头要小到可怜的轻卡从一旁的狭窄泥土道上窜了出来,径直撞向大货车的引擎部位,拿捏位置的尺度极为精准,一刹那间就让身躯巨大的货车暂时停止了工作能力。
突变下阎览云惊慌失措,没有了往日的镇定,破口大骂,随即便看到了窗外的风景,一张俊俏脸上的表情好象见到了鬼,充斥着惊惧与不安。
包猛,陈子惊从杂草丛中走来,满身血腥的暴戾。
他们地身后,有布满一整片芦苇丛的骁勇男人,这里是沈阳李太师这么多年下来几乎一大半的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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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光景,阎宅一间房门被推开,走出一名身材瘦小的男人,他皮肤枯黄,长相就像一只暗夜里活动的吸血鬼,充满了令人胆寒的吊诡。更恐怖的是,他左臂的袖孔,竟然空空如也,棕色的麻布袖管随着风儿的抚摸来回回荡在空中,散发出悲戚的味道。
男人仰起头做一个深呼吸,半偏过头轻声道:“活着的人都知道我内力第一,谁知道我右手地刀,是可以将一位五十年代地老响马切断脖子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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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这场漩涡中最平静也是最凶险的地方。
王府井依旧繁华如常,庞大到让人乍舌的人群窜流不息地涌动着人头,各家门店的买卖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就像今天这雪后送晴的日子一样,温暖又热烘烘。在这里,任何领域最出类拔萃的人都不会显的太过显眼,但今天却又有人显的比较显眼。
街头上,这一男一女并排行驶在这条步行街上,脚步缓而悠然,两人都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去打量挂满兴高采烈的人们,他们看着因为买到一件合适自己的衣裳而兴奋的女孩,看着因为一条折价皮带就疯癫的拥挤在人群中抢购的女人,他们地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是啊,与建党以前的战火岁月相比,他们是多么幸运的上帝宠儿?
相对僻静的拐角,两人止住脚步。
男人理一理礼服的纽扣,挂上和煦的笑容看着女人,笑道:“赵小姐请”。
女人白他一眼,刹那媚态百生,笑骂道:“作贱”。
男人摇头苦笑。
走进小巷,两人进了间年代久远的茶楼。茶楼门匾已露破败迹象,也不妨碍里面飘散出来的缕缕茶香,吸引着周遍数条大街的茶客每日定点来品茶吃独制糕点,所以即使此时是正午时期,里边还是热闹非凡,站在门口就能听闻到里面的茶客传递出来的低声交谈,却没有放肆的笑声。
二楼只有一桌留有三人,其余的桌子都空空如也,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二楼被他们给全包下了,付出的自然不是昂贵的价钱,还有比金钱更要昂贵的人情。
陈娓低着头,木制的楼梯处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节奏感极强,他眉头轻微的挑了挑,露出满脸灿烂地笑容,大步走到楼梯口处,看着那名走上的的女人,一如既往性感妩媚,他大笑道:“赵姐姐,我可想死你了,都过了五六年了,也不来北京看看我们这些当初被你虐的满地找牙的小弟”。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尤物味道的女人一步不停的慢慢走上来,径直走到那桌煮有香茗的桌案,伸出手对另外两个青年头上一人敲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一脸玩味的看着愣在楼梯口处的陈娓,打趣道:“怎么?还要姐姐请你们坐下不成?”。
向来性格孤僻的白孤城似乎早已习对她的不礼习以为常,只是揉了揉鼻子没吭声。号称京城头号混世魔王地大炮兄也收敛起了平日里的张扬跋扈,苦着一张脸,“姐,好歹给人家些面子,你都快奔三的人了,还这么爱调戏咱们这些小青年,有没有天理了”。
跟在女人身后的俊俏男人此时出了楼梯口,和陈娓相视苦笑一声,摇摇头乖乖走到桌旁坐下。
陈娓拿过桌上茶杯,为她斟满一杯茶,试探道:“姐,这回过来该不是为了那事吧?”。
赵琼楼抿口茶水,抬起头一脸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的作家地疑惑道:“什么事?”。
一口茶水刚要咽下食道的大炮扑哧一声茶水喷了出来,连忙拿起桌上的餐纸擦拭,带着哭强埋怨:“姐,当年我就劝过你去做演员,你非不去,看吧,咱们中国又少一个冲刺奥斯卡的影后”。
白孤城不屑道:“老外的东西有那么好?崇洋媚外”。
大炮白他一眼,不跟他罗嗦,前几次血一般的教训已经让他学的很乖,同时悟出一个道理,文化人和莽夫讲道理,那是对驴谈琴。
赵琼楼看着两人斗嘴皮子,不禁怀念起当年儿时的时光,是多么的无忧无虑,那时候的单纯和美好,如今想要再回味一遍,早就已经成了最奢侈的愿望,这些小时候会拖着鼻涕跟在她屁股后面要棒棒糖的青年,再也不会流鼻涕了,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域有了令人为之侧目的建树,已经张大了,成人了,甚至当初发誓一定要娶她过门的大炮都已经结婚了。
“姐,你是知道的,如果这一次我再落井下石一次,他这辈子就只能待在监狱里度过余生了”
朱敬重瞥她一眼,眯着眼轻声道:“姐这么聪明,应该不会无知到怀疑我的决心”。
陈娓摩挲手中刻画有浅淡图案的茶杯,叹息一声,不言不语。
赵琼楼轻笑一声,将一条被黑丝袜包裹的圆润大腿搭到另一条腿上,令人震惊地淡淡道:“长白山那头野猪王已经被擒了,是宋仕芙干的”。
朱敬重身躯一震,沉默下来。
赵琼楼能够清晰的看见他眸里的哀伤和落寞,想到了已经安全到达沈阳的陆蒙临,心中叹息一声,轻声道:“别在吃力不讨好了,她爱的不是你”。
“那又如何”
朱敬重超乎寻常的陡然狰狞起来,如鹰隼一般锐利直直的看着他。
赵琼楼偏着头凝视他的眼睛,柔声道:“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大院里孙家的闺女不是很好,也就比宋仕芙低调了点,论才干其实孙颜并不逊色与她”。
朱敬重始终不肯挪开投放在她脸上的视线,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眼神逐渐逐渐的弱下来,最后声音变的有些颤抖,“姐,我从九岁开始就一直追随着她的脚步,你让我颠覆我人生中前二十五年坚持下来的信念,于心何忍”。
赵琼楼温柔的点点头,柔和的揉揉他的头,苦涩道:“我懂,所以不要再让自己接下来的大半辈子活在痛苦里,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
陈娓站起来走到朱敬重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腔调略带悲伤的奉劝道:“敬重,这二十五年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现在既然别人负你,你又何必再折磨自己,最不济,你还有我们几个兄弟,姐这次肯亲自大老远过来,也证明她没把我们几个小屁孩给忘了”。
其实几个人中平时心思最细腻的大炮及时的站起来,给白孤城一个眼神,轻声道:“要不我和孤城先带敬重去红妆散散心吧”。
赵琼楼微微笑了笑,点点头,“去吧,今晚姐陪你们哥几个喝两杯”。
就这样,在两人的目光中,白孤城和大炮拖着此时失去所有锋芒的男人,消失在楼道间。
二楼,只留余两人。
在沉默了许久后,陈娓喝一口涩嘴的茶水,苦笑道:“姐,那你呢,还准备漂浮在苦海里?”。
赵琼楼一愣,转过头看向窗外,那里有一颗个头巨大的柳树,吹下的枝条伸进另一侧的窗台里,看上去格外有味道。过了半响,赵琼楼给他一个从未见过的调皮笑容,令人无语道:“我不知道”。
陈娓微微一愣,联想到小时候每当她调皮之后惯用的恶作剧,再也顾不得绅士风度落荒而逃。
一个人的茶馆二楼。
赵琼楼有修长的手指沾上水,沿着桌边画一条长线,她又转过头凝视起窗外的杨柳,眼神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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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李家山顶的宅院中,石凳上老套的摆放着一副已经快要结尾的棋盘。
李禅师落下最后一逼宫的马,轻笑道:“胖子,二十年前你下棋不是我的对手,二十年后怎么也不知道长进一些”。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具有硕大的啤酒肚,使他整个身躯看上去有些畸形的庞大,轻描淡写落下一颗垂死挣扎的棋子,无所谓道:“我不是还没死么”。
李禅师冷笑道:“你要不是分出一大批手脚投放到广东和宫仁斗,也不至于被宋家的女娃娃这么快擒住”。
胖子微微一愣,接着摇头轻笑。
李禅师靠在躺椅上,不在去看这副已成定局的棋局,看一眼胖子身后笔直站立身躯的小巨人,笑道:“怎么样胖子,王家的后生,让你大开眼界了吧?”。
从头到尾沉默寡言的胖子这一次倒没吝啬赞赏,点头道:“是根不错的苗子,有希望超越当年全盛时期的查玉”。
李禅师眯起眼,玩味道:“只是这样了吗?”。
胖子怔了下,苦笑道:“你这个人啊,非得逼我说实话才痛快?”。
李禅师点点头,对他的言论不置可否。
“和甄水相比的话”
胖子掀起眼帘瞥一眼不知为何少了一条臂膀的枯黄男人,笑道:“大概五年的差距”。
李禅师似乎很满意他对王甲龙的评价,笑眯眯的点点头。
下午的时光很美好,天气略带一些湿润,让人能够感觉到恰好的舒服,最后王甲龙与甄水双双退去,只留有一对二十年的老对手煮酒论英雄,不大一会陆蒙临带过来的一箱黄酒就少了六瓶,显而易见这两位曾经的大人物酒量不浅。
傍晚,夕阳斜射下来,金黄色铺满大地。
胖子放仰头喝尽杯中最后一滴酒,将酒杯稳稳当当的轻轻放在石桌上,轻声道:“准备怎么处置我”。
闭着眼哼着小曲的李禅师笑了笑,淡淡中充满令人无法抗衡的肃穆腔调,“查玉死了,张不肖死了,阎弩雕也被甄水割下了脑袋,连陆王爷都返乡归老了,你?呵呵,监狱里度过余生,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你吃太多苦头”。
胖子点点头起身,忽然间释然开来,笑道:“那我走了”。
李禅师闭着眼恩了声,轻声道:“老朋友,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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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的江山如画。
苏州西山太湖畔,景色绚丽夺目,美到让人心醉。
一名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刚出生的婴儿坐在湖畔,左手拿着鱼竿,眯着眼等鱼儿上勾。忽然,泡沫水中轻微摇动,显然有鱼儿上钩,正当他聚精会神缓缓收线时,一声怒斥传来。
“陆蒙临”
男人心一颤手一抖,方才察觉到已经上勾的鱼儿都一时间忘记提上来,赶忙扔下鱼竿献媚转过身,抱着婴儿形象滑稽可笑的苦笑道:“我才到这里不到半个小时”。
女人已经褪去了曾经穿了二十多年的红袍,转身变成了活泼可爱的居家女人。她狠狠的夺过他怀里的婴儿,训斥道:“下次再抱着婉来这里吹风,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
男人正欲苦着脸开口解释,却被别人打断。
“呦,好大地威风,把自己男人丢到湖里喂鱼”
来的还是女人,区别只在于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已经有九岁年龄。
男人头疼起来,趁两人斗嘴间悄悄溜走。寻一快木屋后边的阴凉地坐下,欣赏着湖景抽着烟,耳边少了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让他地心情很愉悦。
“爸爸”
造工精致的木房子后面探出一颗小脑袋,仰起一张漂亮地小脸,笑嘻嘻道:“你又躲拉?”。
男人竖起中指放在嘴旁,把儿子拉到怀里,小声道:“别让你妈他们听见,否则你老爹又要遭罪”。
小男孩睁着大眼乖巧的点点头,学着他父亲的模样小心翼翼轻声道:“宝宝怪,不说大声了”。
男人宠溺的揉揉他的小脑袋,慈爱道:“宝宝最疼爸爸了,乖”。
小男孩单纯如一张白纸,很容易就会得到满足感,被父亲夸奖了自然心情很好,将小脑袋钻进他爸的怀里,然后转过头随着他父亲的视线看向湖面,有些懂爸爸为什么会经常的到这里来看风景了,原来它是这么的漂亮,比会卷起超大浪花的大海要漂亮多了。
这一对父子,静静的看着湖景,直到黄昏来临,画面始终和谐。
临走时,小男孩用稚嫩的声音问道:“爸爸,今天我学字典时认识了一个新的词语,很难写,叫跋扈,可是我不懂是什么意思”。
已经年过三十五岁的中年男人沉默半响,脑海中情不自禁翻滚出当年的桩桩惊涛骇浪,许久后,他眯着眼看向即将落下的红色太阳,也不管孩子听不听的懂,轻笑道:
一个男人,如果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家人,让他们一辈子幸幸福福安安稳稳,他就是一个最飞扬跋扈的男人。那为谁雄?自然是为了他的女人以及家人。
男人抱着孩子起身朝远处一间冒着炊烟的木屋走去,背影伟岸。
他们地身后,残阳撒满湖面,景色美好,江山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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