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礼花火光下的大年夜,各个扮演着重要角色的脸谱在吃完那顿无数人打破脑袋都梦寐以求挤上的饭桌离开后就径直走出宅第,墨色的天空下,李宅开始无比平静。
与传言中势头迅猛无比的南方陆大少巧遇过后,阎览云走到拐角处停下脚步,下意识望一点未曾回头的陆蒙临,直到其实并不怎么高大甚至瘦弱的身影没入夜中,他才咧开嘴,浮现出玩味笑容。
阎览云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一个陌生强壮无比的中年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嗓音浑厚,他轻笑道:“和陆蒙临在饭桌上遇见了?”。
作为后辈阎览云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一口,转而陷入沉思,许久后恭敬道:“二叔,既然那个连我爸都说有些难缠的女人去过你那里,却没做什么大动作,想来她并不如传闻中那么计较陆蒙临的死活”。
中年男人对他的判断不置可否,笑道:“想说什么?”。
阎览云想到饭桌上那一对其乐融融的男女,脸上狰狞一闪而过,他放下茶杯,轻叹口气道:“我想知道万一陆蒙临真上了您的圈套,你会怎么对他”。
“换取可观并且平等的利益”
中年男人笑道,似乎并不顾忌自己编织的庞大陷阱会被年轻人知道,他是云南响当当的后起之秀,云南王张松坡死后毋庸置疑以他独大,所以他有无与伦比强大的自信,大到敢贸然踏足这一场风起云涌的龙虎风云会。
阎览云点点头,眯起眼盯着反射出灯光的瓷杯。
中年男人撇撇嘴,打趣道:“你不是向来都有自信,李太师的女儿也是女人,她并不比一般人家的姑娘多双翅膀”。
“她不是鸟人”
不知为何,虽然对这位半路杀出来的二叔怀有相当的敬畏,平日里在他面前也会毕恭毕敬的以晚辈自居,但当他用很轻视的语气谈及到那个从十七岁就让她魂牵梦绕的女人,阎览云仍旧不自觉语气冰凉三分,偏过头看他一眼,接着道:“所以她不会像一般的庸脂俗粉看到成堆的钱就从淑女变成了淫~荡的妓~女”。
中年男人微微错愕,接着皱眉道:“男人且需以事业为重,有钱权钱,什么女人都会围着你转,即使是现在那些满脑子崇尚英雄的小女孩,有一天她也会成熟”。
阎览云淡淡道:“她不会”。
中年男人冷笑:“原因?”。
貌似这个问题很深奥,阎览云手指敲打桌面再次沉思起来,半响后轻声道:“因为她是李苍苔”。
中年男人刻薄笑道:“错了,因为她是李太师的女儿,而李太师有数不完的钞票和可以遮天的权,所以她不会”。
阎览云捏紧拳头,冷声道:“二叔说话注意些”。
“可李太师总有一天会撒手人寰,而如今朝不保夕的陆王爷一旦倒台,陆家的小子更加翻不起风浪,他拿什么去保护她?所以当她没了父亲的庇护,没了陆蒙临的纸老虎权势保护时,她就会变成一个普通的女人”。
中年男人对他的警告不为所动,最后加重语气道:“一个为了权钱可以自甘堕落的女人”。
阎览云从他这段话听出来很浓厚的弦外之音,不禁身躯一震,但缓和后便觉得他这是在虚张声势,南方陆王爷可能会在司马将军与黑瞎子无底线的反扑下大厦将倾,但李太师怎么倒?谁能让他倒?这通这一节后,阎览云斜看一眼他二叔,讥讽道:“有我在,谁敢难为她?”。
中年男人哑然失笑,似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道:“那她不还是拜倒在了你的权钱下?”。
阎览云闻言沉下脸,冷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别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你我都知道,李叔倒不掉,何必再闹的大家心里不舒服,话再说回来,我总认为男人除了要有千秋霸业外,也得有能够有资格让他倾倒的红颜舞于塌前,你认为男人就该为了事业做孤家寡人,可我不这么认为,所以还是别说了”。
中年男人皱起脸,沉吟许久后微微叹息。
阎览云喝劲杯子里的茶水,拿起桌上摆放的家乡特产老旱烟以及一杆崭新的烟壶朝房外走去,到门口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轻声道:“二叔,这里不是云南也不是陕西,所以您还是最好别出这一煽门,如果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就算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李叔也不会真的无动于衷,到时候你想要安全的回到云南,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一直被他唤做二叔的中年男人陡然眯起眼,把玩着手下从市场掏回来的道光年间宫里某位娘娘的极品翡翠玉坠,好似这一小粒曾经一度合身贴近某位美人胸口的玉件上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半响后,他掀起眼皮看着仍旧站在房门口的侄子,笑道:“晓得”。
阎览云笑着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门,径直进发李太师的书房方向。
在他走后的房间拐角处,一个猫起身子的人影真起来,随即弓背悄悄离开。
王孤息,是曾经陪陆蒙临打猎能够在满地尽是枯枝脆叶的大山里行走都不会露出一星半点声音的奇人。
像一个大学里的资深教授,李太师在戴上那黑框眼镜后相似度就又能攀高几分,此时他正在看一本民间流落的《古今怪谈》,这本具备内涵内容与名字不符的书籍晦涩难懂,被通篇拗口不顺的文言文横面贯穿,李太师紧皱眉头,似乎把它当作和外蒙叱咤风云的司马将军一个等级上的对手,处处与它纠结,每一段落都必须得总和起脑海里的字眼完全析透,不放过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
阎览云来到书房后见李叔正在皱眉聚精会神琢磨书桌上的一本书籍,所以他不敢贸然打扰,选择将必定对他胃口的礼物放在一边,然后轻手轻脚一语不发站到李叔身后,看去那本纸张已经泛黄的书籍,几眼过后便皱起眉头,他一向自负是一个对中国古文学称得上学富五车的年轻人,无论是诗词句曲都阅尽万篇,但这明显是一本稀品的书籍,他回忆过后可悲的发现还真没看过。
“这本书你没看过”李太师在他沉陷苦思后头也不会忽然出声道,笃定的语气划破安静的书房。
阎览云苦笑道:“李叔这叠珍本,说实话览云真没看过”。
李太师双手合起书,回过头看他一眼,笑道:“前些日子我路过北京时一位老人赠我的,这东西如果放到市面上卖,起码得要卖个三两亿”。
阎览云吃惊道:“哪位大家著的?”。
“蒲松林的一本未曾被人发现的遗本”
李太师勾起嘴角,他最欣赏眼前这名年轻人的就是可以定下心来去把中国人老祖宗的东西都记到脑子里,这一点就足够证明他的耐心有多好,而耐心,往往都是和隐忍潜力成正比的,成大事者,无一不会隐忍,所以他很看好这名八拜之交的儿子,也打听眼里希望他待在自己身旁可以学些有用的东西,而不是只是过过场象征一下的就了事,那是虚度光阴,他向来就不喜欢不珍惜时间的年轻人。
阎览云苦一声,道:“和李叔比,我还是一叶障目的”。
李禅师望着他,叹了口气,避开话题笑道:“苍苔的事就算了吧,很多东西都勉强不来”。
阎览云还想顺着竹竿多谦虚几句,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盆冷水浇的心里拔凉拔凉,不禁苦笑道:“李叔,我不大服气”。
李禅师斜他一眼,轻声道:“不服气也不行,苍苔不愿意就没人能逼她”。
阎览云本想还说些什么,李禅师继续道:“和你父亲说,以前的指腹为婚,就当我失信一回,将来有机会让他来讨”。
阎览云既然被无数大佬如此看好,就证明他不是一个傻子,更有可能的是一个很有脑子与野心的人,李禅师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满脸苦笑,满嘴的涩味。
书房内沉默起来,李太师本想寻两句安慰后生的话来,可是想想这种事再怎么安慰也都是于事无补,最后只能叹口气,无意间眼角又扫到桌上的旱烟,想到在陕西百忙中抽出时间去张罗烟丝和烟杆子的老兄弟,愧意更浓。
李禅师熟念的装好烟丝,点燃后深抽一口,等到烟雾缭绕起,他透过蒙蒙的烟看向世侄,说出一句让阎览云吓破胆的话来,他道:“看在你不远千里给我带这好家伙的劳苦份上,这回被你带来放在房间的人我不要他的命,但一个小时内必须消失在我的眼前”。
阎览云震惊抬头。
李太师收敛起方才流露出的私人感情,直直的看着他,声音突兀的冰下一分,冷声道:“你要仅记一点,陆蒙临是我未来的女婿”。
阎览云头低的更厉害,一张脸刹那间布满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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