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睁开双眼,见到众人那不知何以形容的表情完全不知所措,个个像吃了什么药一样,惊讶地瞪着他。他转身向后看去,背后也没什么怪物呀。
黑刀抹下嘴,颤抖连结巴的声音问道:“兄弟,你是秦木,我们没有听错吧?你上回是不是在清水镇打了小鬼子那个?”
“对呀,正好缺钱,又看到他们欺负侮辱百姓,正好去教训小鬼子。”秦木淡淡说道,他没想到连土匪们竟然也听到他的消息,看来清水镇确实不大,消息传千里。
“还愣着干什么,表示表示!”黑刀话一出,所有人连连下跪,恭敬地拜向秦木。
秦木顿时仿佛从地狱中走回般,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原来自己的名字这么好使,早知道就该报出自己的大名,省得被人拿枪指着。
“秦兄弟,黑刀寨的弟兄们早听说你的事迹,别的不敢说,单冲这一点,我们绝对佩服你。不知道原来你是秦木,真是多有得罪!”黑刀一个劲的道歉,连五当家也不由自主地敬佩眼前的英雄。
他上前就是喊道:“秦兄弟,我是山寨五当家,真是走了狗眼,那么好的身手,竟没有意识到原来你就是清水镇传闻的秦英雄,我真该死。”
说着就拾起地上的枪,交给秦木手中,豪爽地抵住自己的脑门:“秦英雄,要是有对不住的地方,你直接开枪崩了我,绝不二话。我们虽然还没有实力和鬼子拼,不过你单枪匹马干翻日本武士,是个我死都得敬佩的汉子。”
也就在一瞬间的功夫,自己变成众人敬仰的英雄,秦木多少有些适应不过来,他泯下嘴唇。
“大伙都起来吧,不就是打几个鬼子,放着是谁都看不下去,肯定上去给小鬼子几拳,你们这样我适应不过来。”秦木有点尴尬这样的情景,那么多人,真是比恶劣的环境还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山寨弟兄们起身,搬出一条椅子,置于场地中央,请秦木入座。
“今天是个最值得庆喜的日子,所有肉都炖好。本寨有幸来个英雄,都炖满,酒备好,晚上一定要好好款待,谁也不许失礼咯。”黑刀也高兴的呼唤起来,弟兄们大喝一声,整个场地热闹不凡。
菜香酒味,一齐飘散而来,当家们都围着秦木,心中的崇拜感不经也溢出来。
“秦英雄不愧是打鬼子的高人,枪法好,功夫好,几个当家一起上也不是你对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六当家也在应和着。
秦木被迫坐在椅子上,听着当家们对自己连连地称赞,也在为自己终于捡回条命暗自庆幸。
一张大张的圆木桌子被抬出来摆上地上,桌一正位,碗筷刷刷排上,几坛老酒都被搬了出来。扯开酒塞,浓郁的芳香从酒坛中急速涌去,当家们叫好不迭。
“谢谢大家的款待,我不喝酒的,要不我以水代酒敬各位吧!”秦木说道,他可滴酒不沾。
“行,秦英雄既然说不喝,那就不喝,我们几个兄弟,就先干为敬。”七个大碗摆开,酒倒碗过去,各个满酒,端起碗,向秦木敬着,便一碗大口灌进嘴里,直呼爽。
碗倒着,全都一滴不剩,个个又在继续满上。
黑刀见着秦木桌前还是没什么菜上,马上急迫地喊道:“兄弟们,菜赶紧上,别让英雄久等啦。”
“来咯!”
山寨弟兄随即端出一瓷盆,放到秦木桌前,“对不住,让大英雄久等了。”
鸡汤还好刚才烧水时就已经放入锅中炖,否则保不齐还要再等多久。黑刀伸手指着汤说:“秦英雄,你也不要见外,我们都是大老粗,也整不出啥玩意,这人参鸡汤你就凑和着,下次给你弄些更好的补品。”
汤里是半只鸡,半根人参并入其中炖煮,淡黄的鸡汤上不带太多的油,热气呼腾着向上冒起,秦木早觉得有些发饿,鸡汤的香让他有些动摇。
“大伙客气,一起分了吃吧,我一个人多不好,有东西一起吃吧。”秦木说。
当家们置碗于桌上,阳刚地说道:“还是秦英雄喝,我们喝酒吃肉,等会还有菜上来,别和我们客气。也没什么精致的器皿,山里人,也就这样。这人参可是从一个奸商那里弄来的,也就只有你配得上。”
“叫我秦木或秦兄弟就可以,别英雄英雄的叫,听着别扭。”说完众人都仰后而笑,秦木也跟着笑起,从之前的打得火烈到现在转瞬变得如同一家人。
当夜,山寨弟兄们喝酒吃肉,互相说着山寨的过往,倾听着秦木在清水镇上混得种种,黑刀执意要让秦木来当山寨的头,并改寨名。
秦木哪肯,果断拒绝起来,他的任务就是把小鬼子赶走,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是夜,所有人热闹到凌晨方才入睡,秦木被捧为贵宾,也被留在寨中。欢庆过后,留下的是满地的狼藉,碗筷酒坛,骨头肉渣,还有木堆还在散发的余烟,在清晨依然可以瞅见。
天明时分,秦木趟了个早,他告别黑刀寨当家们,要回到镇上找傅兴起报仇去。这只老狐狸竟然敢把他出卖,带着小老婆回家嚣张去了,此仇不报非军人。
山寨都说要带上弟兄一起跟着秦木去找傅兴起报仇,为了不影响他的军火交易,秦木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行动,让山寨的人都好好呆着,下回有空再来会面。
离别前,黑刀把傅兴起的小黄鱼要送给秦木,秦木知道这钱对于山寨来说,是养五百弟兄的钱,万万不能拿,再说傅兴起那么有钱,肯定还有其他私房钱。到时从他那里拿便可,不需要再动用别人的钱财。
黑刀带着当家们,骑着马,送秦木快至清水镇时才返回。刚离别快两天的时间,秦木感觉似乎去了许久,下了马,牵马交给黑刀,便独自步行前往。
快入城门,伪军还是例行简单的搜身,秦木身上带了把刀,见到伪军过来搜身,他又知趣地丢过大洋往伪军口袋中放去。
“兄弟,这点见面礼,你收着,买点酒喝喝。”秦木像是个老练世道的家伙,入城这一套,经历过一次,便已熟悉,给点钱,就算大炮也能带进去。
伪军心里一欢,啥也不说,摸摸口袋的大洋,露出黄牙道:“没什么问题,进城吧。”
秦木轻松过了检查,守城的活,不少伪军争着做,每天不知可以收入袋中多少钱。通常给钱的,都是些生意的体面人,不喜欢别人随意查看货物,弄坏了,价值可不是几个大洋能赔得起。
遇上伪军检查,商人们更爱花点钱消灾,这钱比一个月当兵的钱还多,自然守城的人格外开心。守个三年五载,只要花钱节制,怎么也可以混成个小富翁。
入城后,秦木寻思着去哪里打听到傅兴起这只狐狸住的地方。上回是入夜后去伪军营中集合,那里是军营,可傅兴起的私人宅子不知道在哪个地方。
他随意在街上走去,希望可以碰到几个伪军,说不定跟踪下能发现傅兴起的行踪,偏偏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伪军巡逻,秦木暗自骂道,这群酒肉家伙,说不定还在睡大觉。
街边一个衣着略显斯文的男子,坐在不到半腿高的小椅上,带着副瞎子才戴的黑眼镜,看起来有几番能耐。
地上像是摆地摊般铺着白布,上面和几张纸、一支笔和竹签筒,旁边立着一个人高的小旗,黑色歪曲的字体写着“包打听”三个大字。
“哇,字有够难看的,这样也能出来摆滩算命,能不能在渣一点。”秦木有些不屑,又是些江湖术士的玩意。
正当秦木排斥的时候,一位路人从他身边走过,停留在摊子前,与摊主唠叨起来。
“包打听,问你个事,我存了点钱,打算开个小酒楼,你觉得能行不?”男子衣着普通,看模样并不算是个富人。
秦木在一旁驻足观看,多少有些好奇,竟然还会有人相信这玩意,骗人骗吃喝。
包打听看了下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行,绝对不行,万万使不得,否则你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钱财都会赔光。”
“为什么?”听到包打听这么一说,男子慌张起来,“可以破财消灾吗?”
“这还真破不了,劝你还是干别的事。根据内幕消息,近来王家和腾家要开酒楼,你觉得你还有希望吗?”
“原来如此!”男子把手往大腿上一拍,恍然大悟,摸出三个大洋给包打听,万分感谢说道:“谢谢,谢谢!”
短短几句谈话,秦木似乎对包打听也有些认可,原本就坚定不相信江湖术士的他,渐渐有种上前询问的冲动。他看下周围,人来人往,问一下,应该不丢人,没人会鄙视他吧。再说,人家本不是算命,确实是个包打听的工作。
于是,在半好奇半相信的情况下,秦木走上前,坐在摊前一椅上,心有些紧张,就这么瞅着包打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