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这便是社会现实,当你位决巅峰时,所有人抬头仰望,直让你自己都轻飘不已;而当你落魄失势时,能不落井下石,狠狠踩你一脚,已经不易。我感慨于若琛父母的现实,可人活在世,谁不现实呢?
我又想骂徐硕混账,他怎么能对若琛这么绝情,拒绝一个深爱他的女人?却骂不出口,他有他的自尊,他本就为着他母亲活的隐忍不甘,好容易有了若琛,又遭遇这种变故,自己尚未找到出路,又受到若琛父母的折辱。他是最痛苦的。而且以他的境况,放手才是爱护若琛?我心中完全混乱了。
“小薇姐,为什么会这样?”若琛哭的喘息不上,喃喃的问着。我的心很酸,却回答不了若琛的问题。为什么?似乎是偶然,老徐总的突然生病造就了这一切,可似乎又是必然,只要老徐总的身体有差错,就是这样的结局。
到底谁错了?徐硕没错,若琛没错,若琛的父母呢?他们为了女儿生活无忧,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没错;徐立呢?他固然狠辣,可是他和他的母亲这三十年又是什么日子,他们是老徐总的妻儿,却承受了近三十年的冷落,承受这种畸形的家庭,他们也很可怜。那是老徐总错了?可是不愿意对喜爱的女人放手,又愿意为合法妻儿负责,他又哪里错了?
这个世界,既然让人类产生了爱情,为什么却没有地方盛放我们的爱情?不合社会规矩的爱情,游离于所谓道德之外的爱情,是不是就该掐死?可是情之一字,从来就不是想生就生,想灭就灭。而所谓的社会规矩,所谓的道德,不也是人定的吗?也不是像日月星辰一样与生俱来的啊。人为什么要形成这样的规矩和道德?
我的心里像堵上了几十斤的棉花,软软的呼吸不上,也说不出话。
半晌,只能拍着若琛的背,有些无力的安慰着:“徐硕缓和一段时间,会再来找你的。他心里很在乎你,否则也不会现在放手。”
若琛伏在我怀里,有些茫然:“他会吗?他一定记恨我势利的父母了。我爸妈做的的确很过分,当初是他们硬委托介绍人促成的我和徐硕,对徐硕满意的不得了,如今又说他本来就是孽缘,该着遭报应-----”若琛痛苦的说不出话。
“不会,他对你的情感,你自己也知道的。”我机械的说着,却对那句“本来就是孽缘,该着遭报应”胆战心惊,会有报应吗?我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若琛缓和了些,慢慢坐起身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手里:“这是我攒的,也没多少,给徐硕吧,看能做些什么。我知道帮不了多少,只是我的心意。密码是我常用的,他知道。”
拿起那张银行卡,我心里有些沉甸甸,我和若琛交往并不深,她却能把这张卡由我转交徐硕。与其是对我的信任,不如说是对徐硕的信任,她相信徐硕认定的朋友,便是真正的朋友。我捏捏若琛的手:“放心,我一定交给他。”
又安慰了若琛几句,时间也不早了,已近黄昏,我出了若琛家。若琛妈妈疑惑的看了看我,随口说了句再见便没再吭声了。
出门后给徐硕打电话想约他出来,他却一直没有接电话,只好吩咐司机先开车回家。
到家已经快七点,子越正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我进来,忙把烟头掐了。疾步过来:“累不累?”
我摇摇头,有些无力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早知道徐硕的情况了?”
他一怔,些许无奈叹口气:“他们的家事,插不上手。”
“徐立用的什么手段?”我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的看着子越,他应该是知道的吧?我很想了解,徐立是用的什么手段,来对付那既是他亲人,又是他恨了近三十年的人。
子越顿了一下,揉揉我头发:“你知道了,也是这样的结果。”看我还是倔强的盯着他,终徐徐开口,“破产那家,估计是徐立用了些手段,账面做出亏损,再动动关系,申请破产。也就是那家,徐硕的股份最多。还有两家,稀释股权,把徐硕股权降到10以下,他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这都是常事。老徐失策了,股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远比不上不动产。”子越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静,似乎他说的不是商场上波诡云谲的手段,而只是在讲述一个课程。
我的心一颤,有些失神道:“你也这么做过?”
子越唇际一勾,深看着我,半晌,声音低沉道:“做过。比这过分的也做过。小薇,商场如战场,就是男人拼的你死我活的地方。”我有些凄凉的笑了,是啊,冯子越更不是吃素的,他的狠辣,只会比徐立有过之无不及吧。
一时有些灰心,这就是男人,都是些狠戾的男人。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子越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烫。缓缓道:“小薇,这需要计较吗?手段,也不过是为了得到想得到的,保护想保护的。”
我说不出话,只把子越的手紧紧抓着。心中无端的有些害怕。害怕相同的暴风雨,会如出一辙的降临在我的身上。不禁有些喃喃:“子越,是不是孽缘,都会有报应的?”
“乱说什么。”子越语气生硬的制止道,“有我在。”我的心微微一暖,有他在,我便可无恙吧。
第二天一早,又给徐硕电话,响了许久终于接通,徐硕的声音还是很低迷:“小薇,什么事?昨天很晚看到,就没给你回电话。”
我有些低沉道:“你的事,我知道了。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有些事找你说一下。”
“是若琛的吗?如果是,就别说了。”徐硕的声音有些清冷。
“不管是不是,你不会连我都不愿意见了吧?”我有些着急,嗓门也不禁大起来,这个徐硕,一遇到事情也是自己扛,这些事从没和我透过半个字的风。
还没等徐硕接话,子越一把接过我的手机,沉声道:“晚上有时间来我这里一趟,一起吃个饭。”徐硕在那边应该是同意了,子越说了个时间便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我:“晚上我早回来,你让张姐安排晚饭,徐硕过来。”
“你会帮徐硕?”我有些喜出望外,子越素来也不是古道热肠的人,所以我压根没想到他会出手。何况徐立又和他有合作关系。
“晚上问问情况看吧。”子越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你不怕影响你和徐立的关系?”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怕?”子越冷哼一声,“有利益在,就不怕。”说罢嘱咐我注意身体便出了门。
我有些忐忑的盼着晚上的到来。生怕张姐下午又去别家做活耽误了,特意嘱咐她早点回来。
徐硕五点多过来的。多日不见,憔悴和颓废的气息在他身上浓烈的很,这次变故,摧毁了他太多的东西。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了。
坐在沙发上喝了会儿茶,问了问徐妈妈的情况。徐硕只道她大病了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现在好些了。我不免唏嘘,半生较劲,落得惨败。老徐总如果彻底去了,徐硕好歹还有继承权,偏偏现在这个样子,是最难受的吧。
我拿出若琛的卡给徐硕:“若琛给你的,那么好的女孩子,你不该放弃。”
徐硕摇着手,苦笑着:“难道我这个样子,还去害她?”
“你怎么了?”看着他自暴自弃的样子,我不免伤心,却也有些激动:“你不过就是没钱了,那又怎么样?没钱就不能过日子了?又不是天塌了,若琛爱你,也不是爱你的钱。”
我的嗓门不小,大概很少见我这么激动,徐硕一愣。门口传来子越淡淡的声音:“徐硕来了?”
我转过头去,子越阔步走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异样的光彩。复又转看向徐硕,打了招呼。坐在沙发上。
张姐端茶和水果过来。我先把卡收起来,转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子越随口问了几句徐硕的现状,转入正题:“你有什么打算?”
徐硕摇摇头叹口气:“我妈的身体刚恢复,还没想下一步。”
“还想继续做生意吗?”子越轻描淡写问着。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想做也拾不起来。”徐硕看向子越:“冯总经验丰富,指点指点我。”
“客气了。”子越淡然一笑,“你要是还想走这条路,我倒是知道京郊有家酒厂,刚刚申请破产,但是原有的架构还不错,你可以收购试试。经营妥当的话,一年盘活没问题。”
徐硕略一思索,问道:“有这个打算的公司不少吧?”
“不少。”子越唇际一挑,“事在人为。”我心中一松,子越说的事在人为,就是能搭上路子。只是收购的资金哪儿来啊。
果然徐硕也问道:“什么规模的?要多少资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