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而生的女人,究竟是幸,还是不幸?若能遇到一知她懂她的男人,便是一生有枝可依;但若所遇非人,便是流落失所?我不敢深想。
看过了邵琦,心里那块石头似乎轻松了不少。活在宽恕中远比记恨里更快乐。我习惯于宽恕。
晚上回来和子越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我随口问:“老徐总要是痊愈不了,对你的生意会有影响吗?”
子越一顿,淡淡笑道:“又和徐硕打电话了?”
我点点头。他总能从细微处看到蛛丝马迹,好在对我和徐硕的友情他并不介怀。
“有一些,老徐总比徐立好打交道。”子越的声音没有起伏,“不过生意上的事儿,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看以后合作吧。”
子越抬眼深看我:“小薇,这些是男人该操心的。你只养好身体就好。”
他的话总能让我心里很踏实,我握上他的手,很诚恳的看向他的眸子:“但我很想帮你分担。即使无法出谋划策,也愿倾听解忧。”
他微微一怔,唇角划了个弧度,反手把我的手紧紧握住。神色动容,正要开口,张姐又端着一个汤从厨房出来了。我慌忙把手抽走。
子越睨了我一眼,抽抽嘴角轻轻笑了。
晚上洗澡出来,子越躺在床上翻着报纸,我坐在梳妆台前静静擦着头发。自从艾云告诉我不能用吹风机后,我就严格遵照她指示了。不过又怕感冒,只好用干毛巾一点点擦干。
好容易擦的差不多了,我拿起梳子,头发被搓的一团乱,有的都打起结,我使劲用梳子抻着梳,头发随着一缕缕拽下来。
不知何时子越站在我身后,伸手把梳子夺过去,淡淡笑着:“这么用力,别人看着还以为薅羊毛呢。”
我吐吐舌头笑的眉眼弯弯,他用梳子一下下帮我缓缓梳通着头发,手法有些笨拙,却很细心。我在镜子里看到他的动作,忽然心里便是一暖。
透过镜子,我看到了一副很美的图景:浅风疏骤拂身过,绿柳扶摇映窗棂,室内昏昏光不明,我一袭鹅黄睡裙笑靥弯弯端坐,他一身深蓝色睡衣裤,修长的身影立在我旁边,坚毅的脸上满是柔情,细细为我梳着三千烦恼丝。暧暧的灯光下,那一瞬间,我有种似曾相识的幻觉,仿佛千年前,又或者三世初,与他此情此景便上演过。
想起了一句宋词“慢梳头浅画眉。”还在象牙塔里懵懂的时候,捧着一本宋词,羡慕极了张敞画眉的婉约,一支画笔,凝聚了那个男人怎样的深情,每日为他妻子细细描摹眉黛?如今的我,又何尝有幸,有个同样深情的男人为我梳头。
不禁有些动容,伸手环上了他的腰,语气轻柔若水:“子越。”却除了唤他的名字,不知该说什么表达我情意。
“嗯。”他轻声应着,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快六周了,明天可以做b超。”
我一愣,之前在医院,我压根没听明白医生说什么。既然他说要检,那应该没错。我的头靠在他身上斯磨着,“那你陪不陪我去?”
“当然去。”他的语气有丝宠溺,“看看是怎么个小家伙,天天折腾。”我幸福的偎在了他身边。
第二天一早起来,正在换着衣服,子越的手机忽然响了,子越看了一眼,转身向卧室外走去。对方声音也低,我听不到。
片刻子越回来,神情有些焦急:“晓攸感冒拖成肺炎了,我回去看看。”
我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可以。”
“让李秘书陪你去。”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准备打电话。想着李秘书一个男的,诸多不便,我阻止着:“就是上次那个医院吧?让艾云陪我也是一样的,更方便些。”
子越来不及多想,便匆匆应着下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有些失神,却不敢有任何的腹诽,生病的是他的女儿啊,他的家人,才是真正需要他尽责的人。我能有他的这些关爱,已是非分的福气了,怎么可以有抱怨。
给艾云打了个电话,恰好她也有空,便过来接着我去医院。第一次产检,医院的人摩肩接踵的,我有些愣头愣脑不知所措,找到了上次那个主任,他安排了位护士带着我们,才觉得好些。
看我等结果有些紧张,艾云安慰着我:“现在也只能检出来是不是宫内孕,你不用担心。”我才好些。
不一会儿拿着结果去找主任,看着他微笑点头的表情我也是神情一松,宫内早孕很正常。从医院出来,看着那张我看不懂的结果,在阴影里找着那个据说是我的宝宝的胚囊。傻傻的乐着。
艾云看着我有些心酸,一把把单子车过来塞在包里:“看什么看。自己找罪受。”我有些反驳的底气不足:“他家里有事,才不能来的。”
“有事?”艾云冷笑着,“以后需要他的地方多了,看他怎么分身。”
“他工作也忙,也会有事情绊住的。”我怯怯的给子越找着借口。
艾云瞪了我一眼,想说什么还是没开口,转为一声叹息牵着我的手让我脚底下小心。
回到家中,晚饭张姐做的比较清淡,我吃了几口回到卧室还看着b超单子出神。好脆弱的一个小东西,就那么一点点,将来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我希望是个男孩,最好长得像子越那么坚毅棱角,也可以陪着子越打球锻炼,他需要一个陪着他的阳刚力量。
可转念一想晓攸,我的心里又是一咯噔,万一是男孩,将来会有家产之争,真怕落个周亦或徐硕的下场。还是女孩吧,我可以把她打扮成小公主样,想着想着美美的睡着了。
梦里有些模糊不清,夜很黑,我只觉得脚下发虚,一个激灵惊醒,夜很深,窗外一片漆黑,我的肚子有些抽疼,忙挪到卫生间,有些咖啡色的见红。我顿时傻在了那里,对这种情况,我毫无准备。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窗外的乌黑一片,我愈发紧张,忙走到楼梯口大声喊着:“张姐,张姐。”
没一会儿,张姐披着衣服走出来:“小薇,怎么了?”
我几乎带着哭腔:“我,我不对劲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急的手忙脚乱。
张姐跑上楼问我情况,我带她去看了,紧张的抓着她的手:“可怎么办啊?”
“看着应该没事。”张姐看看有些不确定道,“这种事也说不好,要不要给冯先生打电话?”
张姐的“应该没事”让我心里微微安宁些,子越在家陪着女儿,早晨刚走,我晚上就打电话,有些说不过去。而且,当他在家,我真的没有勇气去打扰那个正常的家庭。
可是我该怎么办啊?脑子一片混乱,完全短路。情急之下我第一反应是找艾云,忙给她打了电话。
不一会她打着哈欠接了:“小薇,怎么了?”
“我见红了。我不知道要紧不要紧。”我哭了出来。
“啊?”艾云的声音立马清醒了,“赶紧去医院啊。打120。”马上又说“还是我去接你。去你产检的那个医院,熟悉情况。等我啊。”
我挂了电话心里踏实了不少,窝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那时我才注意到刚凌晨4点多,我的心无助到了极致。好在艾云住在北五环外,不到一个小时,艾云和林育诚都赶了过来,把我送到了医院急诊。
值班医生看了看觉得情况不要紧,准备开药,艾云道:“还是打点滴吧。”我也没主意,觉得点滴效果应该比药要好,便也同意了。
等护士安排上我点滴,艾云舒了口气,此时才反应过来,语气生硬:“冯子越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没给他电话。他女儿肺炎。”
“小薇,你——”艾云气结,“你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说。林育诚看向艾云:“人家也是有家室的,那头也得照应。”
“放屁。”艾云眼睛一瞪,“既然有家室抛不下,那还拽着小薇做什么?好好的女孩子就是为他受罪吗?”看我眼泪又要流出来,艾云一个转身出了病房。
过了一会,感觉肚子没有抽疼了,天也麻麻亮了,我的心安定了些,嘱咐艾云:“你们回去吧。我自己休息会儿就没事了。”
“我回去也睡不着,还是陪着你吧。”艾云把林育诚支应回去,留下来陪着我。
点滴打完,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门“哐当”一声打开,我睁开眼,艾云也从我的床边惺忪着抬起了头,子越一脸憔悴的冲到我床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声音微颤着:“小薇。”
我一愣,“你怎么回来了?”
“你有事怎么不吭声?要急死我吗?”子越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看着不免几分心疼:“你怎么知道?”
艾云轻咳了两声:“我昨晚打的电话。怕有个万一,我支应不了。别嫌我多事。”一句话堵得我说不出来。
子越转看向艾云,前所未有的郑重恳切:“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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