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这么贤惠?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早知道我也追你了。”徐硕心情不错,心情一好,嘴就欠扁。
我打断他:“你以为追鹿割肉吃呢?快告诉我来由,要不我可不管你。”
“求人先矮三分。得,告诉你。有个韩国老板想和冯总合作,他拒绝了,给我牵了个线,我这不就成了一笔大买卖么。我老爸一高兴,我就高兴了。”徐硕说的兴起。
我心里一凛:“韩国老板?金老板?”
徐硕干笑了两声:“记性不差啊。你也见过是吧?”金老板不就是令宜的新主么。上次徐硕订婚宴上就见识了。只是金老板、令宜、子越这三人是个什么关系?我有些理不清。
“见过,不止见过金老板,还见过孔小姐呢。”我冷冷有些想笑。令宜给金老板推荐的子越吧,真是情深似海啊。
“啧啧,好大的醋味儿。”徐硕哈哈大笑,“小薇,你原来酸起来也是十里八店的啊。”笑了半天又道,“你的冯总不是没接么?所以我就占了大便宜了。不过总得表示表示感谢,可是冯总很难约啊,打电话总没人接,你就帮帮忙吧。”
我答应徐硕试试,就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又投了一颗珠子进去。
上次在怀柔县城里买的小珠子,每天等不到他,就往玻璃花瓶里放一颗,看着它渐渐的膨胀,变大,颜色鲜亮起来,我的心也会随着绽放一丝丝的光彩,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灿烂。
珠子越来越多,我有些担心,给他发了条短信:“还好吗?”
过了很久,他回:“好。等我回去。”我才稍稍安心。
当七种颜色的珠子都出现了好几次,一个夜晚,子越终于回来了。看着十分疲惫。我正躺在床上看着书,看到他推门进来的身影,竟有些恍然。半个月没见,他的神色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衣服也不像往常那么整齐。
“回来了?”我轻声问着。生怕只是个梦,说话声音大了,就会把他惊走。
“嗯。”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淡漠,换了衣服去洗澡。我去给他倒水喝,发现已经没水了,忙跑到楼下的厨房去烧水。几分钟上来,看他已经躺在床上了,似乎困极而眠的样子。
也许他太累了。我卧在他的身边,心里有些忐忑。半夜惊醒,窗帘没拉上,凄白的月光映入,他正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我问着,他没有回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沉郁看着让人担心,我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里,他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很用力,很紧。身子微微有些抖。
“怎么了?”我有些着急,紧紧抓着他问着。
半晌,他声音沙哑:“我父亲,去了。”我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的父亲,我只记得他说过吃过苦,被下放过。后来当了局长,对他很严厉。
“怎么会?”我的心跳的剧烈,却不敢直问。那是对他的再次伤痛。
“三周前说不舒服,我有事处理,只是让他去看医生。没想到突然脑溢血了。”子越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哀伤:“要是我能回去,也许不至于。”
他在自责,我想说“你也不想的”,但是这样的话太苍白,他只会更痛。沉默良久,我说道:“你一直很努力,努力的证明着你的优秀,这就是你父亲最大的欣慰。生死的事,上天注定。生如不负,死亦无憾。”子越似乎一震,只是把我搂的更紧。
三周前,我忽然想到如果是整三周,岂不是我被下药的那周?我有些颤抖着问:“是不是----我出事的那个周末?”他没有回答,但是沉默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难怪他会一直不联系我,难怪他回来都不愿看我一眼-----原来又是我的孽。只是,世事无常,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别的事绊住吗?可是,上天最爱和我开玩笑,绊住他的那个人,又是我。
我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着,半天再没有说话。他紧紧搂着我,徐徐的开了口:“你知道吗,那天我赶着回去,还是没赶上我女儿的比赛。她哭着埋怨我,我哑口无言。紧接着我又接到老家的电话,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我的报应。”
他的声音嘶哑痛苦,我的心却是丝丝的被扯开,报应?这是在说我吗?是我让他有了轮回冤孽的感慨?忽然从头凉到脚,我颤声道:“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我,不如----”我想说不如我们就分开,各自过回正常的生活,但是咬牙狠心到泪流满面,还是说不出口。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小薇,我不能连你也失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哭的撕扯:“因为我,你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
他把我搂紧到几乎无法呼吸:“小薇。”半晌道:“老天如果要惩罚,就惩罚吧,这辈子我放不开你。”
我止住了哭,有些悲凉:“值得吗?子越,是不是冥冥中,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的回答是我从未听过的悲壮:“该不该,又怎么样?我不放手。”我噤声了。他从懊悔到此刻的坚定,经历的怎样的心路,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后仍然不肯放手。我们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经历过人世纷扰,最后还要经历上天考验?悲凉,丝丝的缠绕在心头。
第二天给他找出一条素色的领带配上,看着他沉重的步履,我的心忽然很慌乱。
世事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子越阴沉的心情还没有好转。我又接到了林育诚的电话:“艾云住院了。”
我飞奔着赶去医院的时候,艾云已经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肚子恢复了平整。林育诚疯了似的拽着大夫问:“孩子呢?”
只换来大夫的摇头叹息。还在麻药中的艾云,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脸上的斑纹因着瘦削更加明显。林育诚在病房门口蹲了好几个小时,没有进去,只是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挣扎,头发蓬乱,眼睛里满布的红血丝。与平日那个做派潇洒的林老板截然不同。
我守在艾云身边,眼泪不停,却不敢问她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大夫的吩咐,一会儿叫护士帮她换着打点滴的药。
不知过了多久,林育诚颓丧着走了进来,看着艾云:“老婆,想吃什么?”
艾云的眸子终于从天花板上回了过来,盯着林育诚,眼睛越来越大,几乎咆哮般的撕心裂肺的吼着:“滚!”我一愣,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艾云这么声嘶力竭,我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忙按着艾云:“你有话慢慢说。”
林育诚捶着头:“老婆,我说什么也晚了,你不要生气,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管他们之间怎么了,林育诚这几句话倒是说的还算仁义。
艾云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冲林育诚砸了过去:“滚!”
我把林育诚推出病房,忍不住在走廊里问着:“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会这样了?”
林育诚懊恼的叹气:“那个女人,心肠太歹毒,趁着艾云出去遛弯的时候,把她撞倒了。”
那个二奶?我捂着嘴哭道:“怎么撞的?开车?”
林育诚点头:“没撞上,就是带了一下,摔倒了。”
我气的全身颤抖:“那个女人呢?”
“跑了。”林育诚有些无奈。
“为什么不报警?”我的嗓门大起来,“你的面子,那个女人,比艾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重要?”
林育诚扯着头发:“我这就去。小薇,你先劝着艾云吃点儿东西。恨归恨,身子不能垮了。”
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恨还是该骂还是该同情。他如今的痛苦,也不亚于艾云。只是这事情,终究是他导致。
做小三二奶的女人不少,可是到了这种疯狂的程度,实在罕人听闻。除了那个女人本身的偏执外,便是林育诚给了她希望,让她的欲望一层层的膨胀,直到做起了登堂入室的梦。
林育诚曾经闹腾着离婚,让那个女人的美梦险些成真,而落差之大便是她偏执的根源。如果林育诚不给她希望,会不会结局会不同?
我走进病房,握着艾云的手,眼泪扑朔,不知该怎么劝慰她。
“艾云,先把身子养好。”我自己的都觉得自己的话好无力。
艾云和着眼泪冷笑两声:“这都是林育诚做的孽。总有一天还回来了。”艾云的话震的我心里疼痛,我勉强安慰着:“那个女人疯了。你养好身子,还会有的。”
“有?”艾云看着我,眼泪流了下来:“我还会有吗?”我答不上来,心扯得想要裂开。艾云怀孕本就不易,这次的伤害不算致命,但是再怀孕,只怕就更难了。
“小薇,我想静静。”艾云闭上了眼睛,脸色比床单都要苍白。我出了病房,神色恍然。真的会有报应吗?从头到脚,一片冰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