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清明过了,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转眼间空气中都是春的气息,杂花生树,暖日生烟。按理心情应该随着天气渐暖变得清朗,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却又不肯折腰去联系他,抹不下面子,拉不下脸子,也实在找不到借口。有些懊悔当初应该找张他的照片带着,也不至于只能睹物思人。
周末邵琦打来电话:“姐姐,我要回家去了。咱们晚上聚聚吧。”
我有些惊讶,邵琦一直不愿回老家,如今想通了,是终于放下周川了吧?我也为她开心,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还有谁?”经过上次,我有些害怕她那些狐朋狗友。
邵琦轻笑着,语气还有些玩世不恭:“姐姐还介意上次呢?放心,只有你我,周亦,徐硕我们四个。”转而有些伤怀道:“毕竟我们的感情,跟别人不一样。”
邵琦自从和周川分开,变化很大,我却无力去助她一二。邵琦与艾云不同,艾云再受伤,不会偏离正常的轨道,我可以陪在她身边承受风雨;邵琦却极易滑向偏道,那个方向,我不敢陪她走下去。
提起周亦,我的心依然无法平静,有些不愿面对。但是邵琦的离别聚会,我舍不得不去,好在还有徐硕,我们四个,终究也是缘分一场,想想我还是答应了。
邵琦定在了一个会所的包间唱k。我特意打电话给徐硕,看他是否会去,若是他有事绊住了。只有我周亦邵琦,就尴尬了。
徐硕沉声道:“我去。小薇,我去接你吧。”我欣然同意。
女人擅长的是以柔克刚,徐硕和若琛订婚后,似乎成熟了许多,包括上次宴会见面,言谈举止都更加稳重淡定。现在和我说话也很少贫了。从对我的称呼就看的出来,不再薇姑的乱叫一气。
坐上徐硕的车,一路聊着,我打趣他:“你扔下若琛,不怕她生气叫你跪搓板?”
“去你的,”徐硕呵呵笑着,“她很懂事。”我心里一暖,徐硕从最初对若琛的视而不见,现在已经渐渐在意了。若琛是否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徐硕斜睨了我一眼:“还没说你呢,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上次宴会跑出去,周亦的脸绿的像龟壳似的。”
我的脸蹭的红了:“都过去了,还提什么?我错了行了吧。”
“你是过去了,我看周亦可没过去。最近公事常见他,一提你,就拿酒当水喝。你可真够伤他的。”徐硕叹口气,“我对邵琦,都到不了他那个份儿。”
我的心瞬间酸涩无比,有些感伤道:“你不是也有了若琛吗,周亦,总有一天也会有同样的好女孩儿善待他。”
徐硕有些无奈道:“若琛?也许吧。不过我看周亦悬,你在他心里那根扎的,比老杨树都深。”
他的搞怪比喻惹得我又想笑又伤怀。我转移着话题:“邵琦怎么想通回老家了?”
徐硕叹口气:“周川的分手费,在老家衣食无忧过一辈子行,在北京,几年就耗完了。北京这鬼地方,她那样的女孩子不适合。回去好好过日子,也好。”顿了顿又道,“只要她好,在哪儿,我都心安了。”
看着徐硕,我有些感伤。徐硕对邵琦的感情,是爱,这种爱是我见过的最为特别的一种。不强求,不陷入,静静守候,默默关怀。即使不能在一起,也能雪中送炭。无奈却又无私。
沉默了片刻,徐硕找着话题:“你和冯总怎么打算?”
这个徐硕,和我还真是不见外,什么都问,一个问题又问的我的心扑通跳个不停,波澜乍起。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半晌才低语道:“我也不知道。”
“什么?”徐硕吃了一惊,“你还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快和好了。他现在整个一不近女色。所有饭局连个女人都不带。我还以为是你的能耐呢。”
我的心狠狠的扯了一下,也许,是他的诺言吧。心又开始疼。我没再吭声。徐硕看我一脑门子烦恼,淡淡笑笑道:“行了,不提他。今晚好好聚聚,什么都别想了。”
我感激的冲他一笑。
我和徐硕到时,邵琦已经在里面自己喝上了,看到徐硕,直直的看了他一眼,笑笑:“徐硕,很久不见。”
徐硕一把夺过她的瓶子,神色有些心痛:“别糟践你自己了。”我心里有些悲凉。看来徐硕订婚后,对邵琦的确淡了不少。
不一会,周亦也来了。再看向周亦,我的心不由一颤,他的精神还好,只是更瘦削了些。也许是主持公司最近太累了吧。我淡淡同他打了个招呼。他深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随便点了四客简餐,闲聊着,问起邵琦打算回老家做什么。邵琦笑笑:“在老家一个小城市买了套小房子,回去准备开个店卖衣服。”
这个打算听起来蛮靠谱,我舒了口气。“离你父母远吗?”我问着。
邵琦含糊的答着:“还行吧。”如果这样,也算是个好的结果了。
吃过饭,邵琦在一旁点着歌,徐硕的大嗓门唱着迪克牛仔的撕心裂肺:“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我有些想笑,眼泪却有些止不住。我们这四个人,谁的心里不是满满的一捧爱情的殇?可是谁的爱能重来?谁的人也等不到。
邵琦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我的身边,拉着我的手,靠在我肩上流着泪:“姐姐,为什么好的日子,都回不去了?”
想起我生日时,我们四个还是各怀憧憬,邵琦以为和周川可以天荒地老,我以为和子越能一直相守,徐硕和周亦默默的关怀。我们四人那张快乐的照片,我还时常翻出来看着。可是到现在,不过四个月,却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我的也潸然泪下。
周亦唱着《忘情水》,他的声线和刘德华不同,却有着他自己的味道,他的认真,在演绎歌曲的时候也别有一番风味,我听得心有些砰然。却也只能暗暗祝福他早日忘情,收获属于自己的爱情。
我和邵琦一直没有唱,徐硕和周亦便你方唱罢他登场的开始了咆哮,周亦也一改最初的深情风,随着徐硕吼着“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气氛越来越热闹。邵琦出去叫了几瓶啤酒,徐硕大叫:“累死了。”冲出去透气,片刻回来,纳罕道:“这个会所人还不少。”
邵琦递给他一瓶酒:“喝你的吧,太平洋的警察,管的倒宽。”
周亦也是渴了,拿啤酒当水的灌了起来。我不胜酒力,本不想喝,邵琦递给我一瓶:“喝点吧,姐姐,喝了放开嗓子唱。”
我们四个,还真是第一次唱歌呢。我的声音虽然不错,但胆子极小,喝点酒到可以酒壮怂人胆,声音会大,便接过来喝了几口,开始唱那首梁静茹的《问》。“谁让你心动,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只是女人,总是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终于越陷越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点了这首歌,简直就是我的心声,我和子越的点点滴滴,随着歌,宛如昨日。我在屋里夜夜的等着他,可为什么等到的日子,却是分离的日子。一曲终了,我早已泪流满面。
一回头看到周亦在角落里正心痛的看着我,在他眼里的我,和徐硕眼里的邵琦没区别吧?都是没法救赎的蠢女人。我仰头将酒全灌了进去。
那晚,离愁伤感侵袭着每一个人,徐硕和周亦是喝了骂,我和邵琦是喝了哭。一屋子的痴傻情仇。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身上好热,衣服像针一样刺的皮肤发痒发痛,我脱了小衫,还剩着t恤,还是热的厉害。而且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发晕。我果然是酒品好差,不过两瓶啤酒,就这个德行了。
周亦的脸在我面前晃着,我努力睁眼想把他看清楚,却头发晕,一头栽在他怀里,就爬不起来了。而且全身燥热的难受,口渴的很,眼前的一瓶子酒,我不管不顾的拿起来就喝,却越喝越渴。
周亦用力把我推开,摇晃着站起身子,却又重重的跌了下来。我和周亦来回的撕缠着,我看到他的衣服就想抓,他推开我,片刻却又像控制不住的揽着我的肩,我又开始挣扎。热的难受,烫的难受,我觉得自己要燃烧了似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沉。
包间的门好像开了,我的眼前有一片片的亮光。我窝在沙发上,眼皮像坠了千斤的铅。再也睁不开。耳边似乎有大呼小叫声,喝止声,却是越飘越远------
沉沉的,我做了一个梦,我好像在那座江南别墅里,子越冲着我微微笑着,只是好遥远。他在青石板的那头,我穿过去,他却又不见了;不一会儿他又靠窗而立,我走过去,又是一场空;我有些着急的喊着他的名字,到处找着。
终于看到他站在卧室的珠帘后面,我伸手去抓,终于隔着珠帘抓到了他,我情不自禁看着他坚定的说着:“子越,我再不会放开你了。”
他伸手牵起我,目光从未有过的温柔,覆上我的唇,任一室旖旎春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全身酸疼,却着实吓了一跳,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我真的躺在那座别墅里,而我身边坐着的,竟然真的是子越。一脸的憔悴,正定定看着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