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知道,你对我,从开始就谈不上干净的感情,可是,起码到现在,我觉得我们已经努力过滤了很多杂质,除了几个莫名的女人,可是今晚的事,今晚的顺手利用,这不是我能接受的啊。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全身开始泛冷。
他又把我的手抓到手里,随口问着:“怎么了?”
怎么了?非要我撕破脸去说吗?我有些犹豫,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我从不敢和他去用,害怕他同样直截了当的答案伤的我体无完肤。
组织了半天语言,我幽幽的开口:“其实,提点付老板的方法有很多。”我这句话说的很含糊,想问不敢问才将话说的像没说一个样。
他沉默着,继续靠着座椅闭着眼,司机的车开的很稳,我几乎以为他睡着了。忽然他冷冷冒出句:“赵小薇,你有时敏感的可怕。”
我一愣,他接着道“若是别的女人,我一定觉得太有心计,可对你,我就是生不出这种感觉,真他妈奇怪。”
“是我敏感吗?”我的声音有些凄凉。
他的声音生硬的泛冷:“我至于用这么尖锐的方法去提点他?”
“那你是?”我不明白。
许久,他缓缓叹口气:“厌了。”
我的心一阵狂跳,是厌了那种莺莺燕燕的生活吗?还是旁的?我不可置信的试探着:“是厌了和我说话吗?”
他一皱眉,睁开眼看着我:“怎么这时就蠢了?”
我心里一暖,轻轻碰上他的指尖,他的声音有些迟疑的伤感:“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龌龊?”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艰难的说了句:“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一时两人都沉默了,紧紧牵着的手,似乎有些承载不了心里的困惑和悲凉。
回到酒店,我和他都默默洗簌着,他正要说什么,忽然我的手机短信响了,一个陌生号码:“今天怎么没去?”
我有些发愣这是谁。便回道:“你是哪位?”
很快收到回信:“乔蕾。今天孟丹丹婚礼,你怎么没去?”
天,上周孟丹丹给我电话说要结婚,我居然忘的一干二净。乔蕾也和我大学一个宿舍,以前相处的还好,只是毕业后一直没有联系。
我忙回道:“抱歉,在外地忘了。”和乔蕾短信了一会儿,忙又给孟丹丹发了短信致歉,大学同学的情分,就这么丢失太可惜。
子越看我手忙脚乱的发着短信,一把扯过手机扔在床头柜,皱着眉头道:“睡觉!”
我一时气结,但转念想想自己刚才还和他隐隐有着隔阂未解明,现在就在忙不及的发短信,似乎有些不妥。
我有些不好意思,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喝点水,就不会渴。”转身躺在了床上。
他起身端起水杯,喝的很慢,月华流转,他忽然开口:“小薇,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
我一愣,一直陪着他是什么意思?有些迟疑的问:“一直?”
他看着我,神色坚定:“一直。”又艰涩的补了句:“除了婚姻,我都可以给你。”
我下意识的说着:“包括一份专一的感情?”
他摸着我的头发,语气柔和:“那是自然。”
我的心忽然乱了,好大的诱惑,一份专一的感情,我几乎想缴械投降,只为专一,可是选择了答应,就选择了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我和我的家人都难以承受的生活方式,乃至这个社会,都鄙视一种生活方式,传说中的二奶,旧社会的“妾”,我能坚持吗?
半晌,我艰难的说着:“让我好好想一想。”
“好。”他的声音有些不稳。
一夜我无眠,听屋外凉风吹窗,他是否睡着了,我不知道。
而我也在纳闷,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忽然抛出了“一直”的问题?
第二天匆匆吃过早饭他又出去了,我自己在附近的景点转悠着。
到了石泉庵外,看到一个老伯在树下摆着卦摊算命。从前一直对这种卦摊是正眼都不会看的,绝对的无稽之谈。可现在却似乎身不由己的蹭了过去。可见术数命理,鬼神之谈,当你无欲无求的时候,也许会不屑一顾,但当你有所求有迷惘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找着一切能给你力量的寄托。
老伯主动的招呼着我:“姑娘求签还是测字?”
我想了想,“求签吧”。懵懵懂懂的摇了一支,
有些紧张,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老伯摇着头念着,抬眼看着我:“姑娘求什么?”
我咬咬牙“姻缘。”
老伯笑了笑,天干地支的说了半天,我也不甚明白。只大致知道这不是个好签。心里就暗了一半。别的便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有最后一句听得真切:“若能坚持,也不妨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一愣,坚持?
有些失神的付了钱,心里还是一团麻,江湖术士的话本就含糊,说了等于没说,却扰的心里百般纠结。
忍不住给艾云电话:“你养胎养的怎么样?”
艾云的声音倒是比先前温和了许多:“还行。做了次产检,孩子挺好的。”像又想起什么补充着:“林育诚这两天天天回家。”
“你是用了我教的法子吗?”我提起些兴致。
“嗯,说话尽量忍着,不就装贤惠么,不算太难。虽然我差点忍话忍的把嘴唇咬烂。”艾云的声音很轻快,“前天林育诚回来说最近投资个啥挺较劲,我给他煮了一锅粥,让他放宽心好好筹划。就把他激动的抓着我的手不放了,说那个二奶光催着让他把钱撤出来买房子,我真想给他一句:当年瞎了你的狗眼啊,找那么个没文化没眼光的乡下女人。忍忍没吭声。”
“行啊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开着玩笑,“你悟性够高的。”
艾云不好意思的笑笑:“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懒得跟他废话。”这个艾云,刀子嘴豆腐心。
我犹豫着试探:“艾云,你以后准备怎么应对那个女人和孩子?”
艾云的声音又尖厉起来:“该去哪儿去哪儿,别在我眼前晃悠。哼,林育诚他妈不是喜欢孙子么,让她去养那个孩子,那女人,早晚我给她整走。”
我的心一洌,并不是人人都能像老徐总的大夫人那么大的肚量。
“你干嘛呢?”艾云问着。
“我在绍兴呢,无聊。”我的声音有些懒懒的。
“和谁?”艾云的问题素来就这么直接。
我说了便有些懊悔,艾云一直竭力的劝我离开冯子越,我偏偏不长记性,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恨不得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出来。
听我半天没反应,艾云叹口气:“你不说我也知道,老狐狸是吧?”艾云的外号倒是叫的越来越顺嘴了。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艾云的声音有些急:“你还笑。那天你莫名其妙打个电话来,就害我担心半天,以为老狐狸又欺负你了。对了,那个孔令宜,我查出来了。她老爸原来还是个人物呢。”随即说了个名字,我没听过,问道:“那是谁?”
艾云冷笑:“落马的人物。”接着说了令宜父亲以前的职位。
我倒吸了口冷气。令宜果然是有来头的,就这个背景,也许放到北京不算什么,可是在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地儿,他老爸当年也算是当地的土皇帝了。足够我这普通小老百姓望尘莫及。
我叹口气:“难怪言行举止一派优雅高贵,原来真的是个大小姐。”
艾云劝着我:“你干嘛总瞧不上自己,她又怎么样?不也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不也做了老狐狸的三儿。”
我抽抽嘴角:“艾云,你咋变得这么粗俗现在?”
艾云哈哈大笑着:“这不叫粗俗,这是超脱。我是看开的人了。男人女人,都一样,情情爱爱的伤身,还是多求自保的好。”
我不敢再和艾云谈啥爱情,不过倒是很纳闷:“按照孔令宜的身世,干嘛要走这一步?”
艾云说的爽利:“有身世有身份可不代表有骨气。你想啊,他爸落马的那年,她也就刚高中毕业吧,他爸落马的突然,后来又自杀了,就没安排好她的日子呗,以前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肯定受不了生活的落差,可不就往有钱人堆里钻了?她可当过不止一个人的情人。老狐狸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你知道吗,王总也包过她一阵儿呢。”艾云说了王总的名字,我又是被雷的外焦里嫩。孔令宜果然是富人圈里的不倒翁,她跟过的男人,都不是寻常角色。
只是心里对那个高雅如幽兰的女人,忽然就有些心疼了。游走于这么多男人之间,她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吗?难道一辈子做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还是心有所属,不愿离开?
我颤悠着问了句:“她和冯子越,是时间最长的吗?”问过后,我听到了自己的心剧烈跳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