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与他的情致却是不高,他的激动狂热遇到了我的心不在焉。我的脑子不停地盘旋着“她是我在乎的朋友”,心便是像被什么扯到一样酥酥麻麻的疼着。我只是他的朋友,一个他稍稍在乎点儿的朋友,是啊,还能算什么呢?
暗夜的吞噬,让他在疯狂,而我却被刺伤到有气无力。当他在我身上用力的时候,我竟然第一次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到极致的欢愉,只是一个劲的心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我随着他的动作,也会激动,身体会有反应,但心里的酸楚却生生的将那种反应压抑到了低谷。原来心酸才是最大的障碍啊,比恐惧、厌恶、抵触等情感更加能抑制的冲动。
他做了许久从我身上下来,疲惫的躺在了我身边,闷声:“你在想什么?”
我听到了他的问话,却是脑子一空,还在想着艾云会告诉我什么结果,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一声:“嗯?”
他腾的起身,不再看我,转身去洗澡后便钻进书房。而我,已经习惯了面对夜的无眠不再挣扎,只是如他不在的日子一样,数着家乡河堤上的柳树:一棵,两棵---
却是越数越清醒,惊觉时候已不早,看看手机都凌晨2点了,我慌忙披上睡衣去书房,他该不会在书房睡着了吧?冬天的夜里,着凉伤风就麻烦了。
却是看到他正在我的书房里,认真看着什么,眉头紧锁,唇际却露出个颇具玩味的笑。
我的心一惊,小步跑进去,却呆立在他身边,果然,最下面的抽屉开着,冯子越看着的,正是艾云交给我的林育诚的材料。那些材料我自己都没看过,但是一定是极为重要的,艾云再三叮嘱我别被冯子越看到。现在他却像看着自己的手札一样面无愧色悠然自得。
我有些着急的去抢他手里的材料。他没有闪躲,任我将材料夺走,淡淡的说了句:“已经看完了。”
“你怎么能打开这个抽屉?”我涨红了脸,手里的材料情急下紧紧捏着。
“开这种锁,对个男人来说,轻而易举。”子越的脸上竟有丝得意的笑,“你忘了我以前差点被劳教?”
我看着他的样子,身体微微有些发抖,真想大喊一声:你无耻。怎么能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却是说不出口。
半晌,才挣扎着说出句:“这是我的。”眼圈儿却已经红了,我本就是寄居人下,哪来的。
果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你在我面前,没有!”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从头到脚的寒凉,我呆呆的站在那儿。
子越站起身,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冲我玩味的笑着:“不过,如果不想让人注意,就别欲盖弥彰,看着锁,我就想撬。”说罢转身回了卧室。
我努力使自己平静着,既然看了,就这样吧。拿起手里的材料,忍不住看了一眼,却是犹如晴空霹雳一样,从头麻到脚。一份南方某个地级市1994年入狱名单复印件,还是手抄的版本,盖着枚公章。大约二十个人。一张旧的一代身份证复印件,名字叫林少培,面容却与林育诚有几分相似。再翻看那张入狱名单,上面9月份的入狱者赫然是林少培,入狱原因是故意伤人,有期徒刑3年。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法人证书的复印件,每张上面的公司名称和法人名称都不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开始哆嗦,林少培是林育诚的亲戚还是就是林育诚---本人?这个念头令我不寒而栗,想起那天晚上林育诚对我近乎疯狂的行为,说他故意伤人我完全相信。
但是看看林少培的身份证复印件,似乎比林育诚大两岁。我有些发蒙,不愿意相信林少培就是林育诚,艾云已经够可怜了,嫁人不淑,如果还坐过牢-----
想起艾云那句:“你觉得电视剧狗血吗?告诉你,生活远远比电视还狗血。”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变得这么蹊跷了。
我哆嗦着把材料收到信封袋里,放在哪儿都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是放回了原处。
我小跑回到卧室,子越正靠着窗户抽烟,一圈一圈的烟雾袅袅而上,我看他的脸都有些恍惚。
我迟疑着,几乎是恳求着看着他:“你,可不可以当没看过那些?”
他看了看我,目光有些沉郁:“你不信我?”
我慌忙摇头:“不是。”
如果他答应了,我自然相信他会做到,只是我知道他如果觉得有必要说出去,一定会毫无愧色理所应当的说出去。
我走到他身边,继续恳求着:“我不能害了艾云,她现在又有了林育诚的孩子----”
他叹口气,拍拍我的背:“他的事儿对我没意义。放心。”
我舒口气。
他淡淡的笑了笑:“这些东西谁给你的?”
我语塞,不想告诉他艾云在调查她的老公,在他看来一定觉得是离经叛道不可思议的事儿。
子越抬起我的下巴,深看向我:“女人,还是笨点儿好。”
我抽抽嘴角,回看向他:“笨了就能任人为所欲为----当然好”我重重的咬了咬“好”字。
他沉沉的笑了,笑的我的心麻酥酥的:“最柔软的,才是最强硬的。”
我被他揽着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竟然有种踏实的眩晕。那夜,终没再失眠。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纠结着怎么和他解释上班的事儿,他倒是先开了口:“周川和我说了,这种事儿,两周缓冲足够。你去准备交接。”
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神色,一个生命的消逝在他看来,更是淡漠的只需“两周”就能平息的事故。我像被什么噎住了似的心里犯堵,又想起那半个月的223的水电费,心里不是滋味,一旦辞了职,吃穿用度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也没存上什么钱。而花他的钱总觉得没那么理直气壮。以前有保姆还好,反正家用都是保姆掌握,现在只有我和他,却很难开口说钱。也不想再起争执,只没有吭声。
上午请假去了医院找艾云,艾云把一个纸袋甩给我:“这只是初步的信息,你别吓着。”
我的手抖着,半天都打不开那个袋子,大冬天倒弄得满头大汗。
艾云一把夺过来,瞪着我:“看着你这幅样子我就生气。”
艾云把袋子打开:“看看,这是他在某个小区名下物业的进出情况,去年半年,5个。不过都待得不长,两三天吧,最多一周就不见了。”
又指着一个单子:“这是他北七家那别墅,幼珍住之前就不说了,幼珍之后还有一个叫白萍的住着,最近少见了,是不是搬走了正在查着呢。”
“还有这儿,五环这个联排的别墅,一个叫孔令宜的女人住着。这个孔令宜我还在查着。他除了你这儿,就是这个女人这儿去得多。这个女人似乎来头不小------“艾云的嘴还是不停的说着。我看着她有些麻木,心被什么狠狠的抽着,一下一下,终于痛的即将窒息,捂着嘴跑了出去。冲到卫生间,我不停的干呕着。恨不得将胆汁吐出来。眼泪和着瞬间决堤。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啊?我拼命地甩着头,想把这些甩出去,却只是无力的挣扎。
艾云追出来,用力扶着我,拍着我的背,心疼的看着,声音焦急:“小薇,你不是怀孕了吧?”
我的心一哆嗦,不会这么倒霉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