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措手不及地看到了朱佑香,那一瞬间,许岩有了种如梦如幻的惊喜感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岩鼻子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快步走上去,心情激荡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朱佑香的肩头:“轩芸,你回来了!”
朱佑香看到许岩抓来的手,微蹙秀眉。但她没有躲闪,而是任由许岩抓住了自己肩头,温声道:“嗯,吾回来了~”
看到许岩焦虑和关切的眼神,朱佑香心中亦是泛起了温馨的柔情。
看到眼前的年青男子这么真挚地关心自己,为自己担忧,朱佑香心中亦是泛起了难以言述的酸涩滋味——年青女孩子天性敏感,她自然看得出来,许岩的关怀和欢喜确实发自肺腑,那已经不止是对朋友安危的关心了。
朱佑香用周全的礼仪来掩饰了心中的涟漪,她微笑地屈膝行礼道:“吾行事莽撞,让公子担心了。”
许岩端详着朱佑香精致的玉容,心中激荡,好久才说得出话来:“轩芸,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跟那头怪物周旋,凶险万分,实在很担心。你没受伤吧?”
朱佑香笑道:“公子请放心,吾很好。魔物的修为虽然已经进入了筑基期,与吾旗鼓相当,但论起真实战力,它不过练气巅峰而已。。。”
朱佑香扬起了小巧的脸,抬头仰望纷纷扬扬下雪的天际,她舒展了眉宇。轻声说道:“魔物靠着吸饮人血,强行推高自家的修为。根基不稳。虽然修为相当,但魔物借助外力来强推的境界。始终无法与吾辈靠自身修炼,千锤百炼而得的实力相比。
公子既然看了战斗的转播,就该知道了,虽然吾与魔物同是筑基期修为,但魔物除了力量强大、生命强韧外,它其实还是靠自身肉体的力量来战斗,不懂如何运用天地灵气或者魔气的技巧,不足为患。
公子,此次我们来得很及时。若是再放任这怪物一段时间,放任它随意抓捕人类吸血来壮大自己,巩固自身的境界和修为,那它很快就会成为货真价实的筑基期强者——那时候,只怕吾也奈何不了它了。”
听着朱佑香的喃喃细语,许岩感觉十分安逸——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要朱佑香在自己身边,自己就感觉安心而且沉稳,做事也有自信了。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了:“轩芸,那吸血魔,被你收拾了吗?”
朱佑香抬起头望着许岩。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淡淡说道:“侥幸了。”
在朱佑香随意说出的三个字里,蕴含着说不出的霸气和自信。许岩不禁咋舌。
“电视上,我们只看到自卫队的直升机纷纷被打爆了。接着,富士电视台的那架直升机也被打炸了。接着电视讯号就中断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不知道了——轩芸,你与那妖物激战,也是挺辛苦吧?”
朱佑香微微一笑:“此事,说来惭愧了,吾是借机取巧了,也该说是魔物天命当绝吧。
被日本官军的重火器击中以后,吸血魔已遭受重创了。倘若是往常时候,它的该立即变身然后潜踪匿形躲藏起来,然后慢慢吸收人血来恢复自身生命。但偏偏它又被吾紧紧盯着,想藏匿都办不到,所以,到最后,它也只能自暴自弃了。”
“自暴自弃?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在电视上,您该看到,魔物口吐黑色雾气,击落空中的直升机吧?”
许岩点头:“这个,我是看到的——不过,轩芸你为什么称它是在自暴自弃呢?我看那黑色雾气很是犀利,一下击毁了自卫队的好多架直升机呢!”
“呵呵,厉害自然是肯定的,魔物吐出的是魔元,是它的本源之气和生命原力,怎能不厉害呢?”
许岩蹙眉,他又听到了一个不认识的词语:“魔元?这又是什么东西?”
“公子,这个,吾很难跟您解释——凡人有所谓元气,吾辈修炼中人也有所谓本命灵元,这都是关系一个人生命、健康和活力的最关键东西。就像吾辈一样,那些修炼有成的魔物也有他们的生命之源,不过吾辈修道者的本命灵元是由灵气构成的,而魔物的魔元则是由魔气构成的,是它生命和活力的来源,也是它们的生命菁华
刚刚,那头吸血魔被逼到了绝境,它不懂施放魔气外放杀敌的技巧,却是被日本官军给炸得一塌糊涂,无法还击,情急之下,它就只能动用自身的魔元来反击了,从腹中吐出魔元去消灭日本官军的直升机。
其实,这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招来着,等它打跑了那群人类的直升机,它自身的魔元也是损耗得所剩无几了,它已经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地趴在那边等死了,这时候,吾要收拾它,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吾斩下了它的头颅,随即用南明净火将它的尸身焚化了,将它彻底挫骨扬灰,无法复苏。”
说到这里,朱佑香眉飞色舞,显得十分兴奋,她说:“公子,白鹿书院与吾同辈的,共有一百二十五名弟子,都是拿不到魔物的首级无法通过试炼的!
现在,吾第一个拿到了魔物首级,吾第一个通过了试炼!以后,同窗学友见到吾,哪怕他们年纪比吾更大,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称吾‘师姐’了!”
看到朱佑香这么兴奋,许岩不禁莞尔:“真是小孩子脾气啊,人家叫声师姐就兴奋成这样了。”——这时候的许岩,还没意识到,三十年来第一位真正通过试炼的白鹿弟子。这在大明朝廷那边到底意味着什么。
“公子,您不知道。当初白鹿书院众多弟子匆匆赶去蜀川道,就是听到消息说那边出现了魔物的踪迹。大家都以为。去了蜀川道,应该有机会拿到魔族的首级的。
吾得到消息,已经比同窗们迟了两天,吾匆匆赶到传送门时候,那时候吾还以为,吾该是迟了一步,无法与同窗竞争了。。。没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意令吾到了此方。不但让吾得以完成毕业试炼。。。”
朱佑香停顿了一下,笑道:“当然,更大的收获是,让吾得以结识了公子您。”
听到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心中感觉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他也不说话,陪着朱佑香在这雪夜的街道上漫步,欣赏着这异国的风景和情调,看着东京的繁华夜景。心中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但可惜,煞风景的是,在许岩和朱佑香看夜景的时候,空中不时传来一阵“特特特”的发动机声音。随后,夜空中大片的亮灯飞过,那是东京附近的直升机战斗群在向银座地区调动。
被调往银座的。不止是陆航的直升机。在走过一条街巷时候,许岩和朱佑香甚至看到了长长一列的坦克队列“轰隆轰隆”地驶过长街。同样是开往银座方向去的,东京市民纷纷站在道边观看着。很多人向着坦克的队列挥手呐喊,想来是市民们为自卫队加油鼓劲。
许岩和朱佑香站在道边,目送着那些“轰隆轰隆”快速驶过的庞大坦克集群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俩人相顾对视,不禁莞尔。
这时候,许岩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问道:“轩芸,我想起来了,您说的那怪物是用魔元来攻击自卫队的直升机群的,可它为什么要攻击富士电视台的直播直升机呢?怪物该知道,电视台的直升机对它并无威胁啊,它何必要浪费宝贵的魔气来攻击它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许岩耳边,低声说:“公子,吾跟您说啊——”
朱佑香说话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女性檀香传入许岩鼻中,令他心神一荡,但随后,朱佑香的说话又是令许岩心神大变:“——电视台的直升机,是吾用飞剑斩下的。”
许岩一震,他停住了脚步:“轩芸,你为什么要击落富士电视台的直升机呢?那不是武装的直升机,只是搭运采访记者的,他们没有武器,是平民,他们对你并无威胁。”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许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浅显的问题。
“因为它的存在,妨碍了吾。”
朱佑香淡淡地说道,一副风轻云淡、理所当然的口吻,她并没有解释原因。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心里隐隐不快——虽然和自己没什么交情,但直升机上那个记者宫本桥信和驾驶员,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朱佑香这样随随便便就杀了,说起来轻松得像拍死一只苍蝇,这也太过分了。
雾岛谦是这样,这几个记者也是这样,在朱佑香眼里,凡人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一般,随手可折——轩芸的性情,也太残忍了吧?
一时间,许岩心中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许岩默然不语,脸色沉凝,朱佑香叹了口气——许公子心性纯良,为人真挚,若交友的话,他是很好的朋友。但问题是,说起历练和经验来,他还委实差得太远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懂——若是许公子的那位朋友文先生在这里的话,只怕不用自己解说,他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用意了:电视台的直升机在那边,确实对自己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朱佑香也知道,直升机上面坐着的是记者,而不是军人。他们是没有武器的平民——但这又怎样呢?为什么非得对方是军人,是持有武器的,自己才能出手杀掉他们,而如果对方是平民,是妇孺,那就不能杀?
在朱佑香看来,对方是平民也好,是军人也好,对自己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或者妨碍到自己的,都应该立即消灭。
这也是令朱佑香迷惑不解的问题了,来地球以后,朱佑香常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面,比如在国外的一些地区冲突中,那些小孩和妇女常常跑出来拿着石头朝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砸过去;或者在游行示威的过程中,示威者常常悍不畏死地冲过来,冲着警察大打出手、丢石头和燃烧瓶——这时候,让朱佑香不解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些士兵和警察明明持枪在手,他们却没有立即开枪击毙那些挑衅的平民,他们只是团团围起来,用盾牌来保护自己,显得十分怯弱。
那时候,朱佑香看不明白,曾向许岩请教过,面对攻击,全副武装的军队和警察为什么不开枪还击呢?
朱佑香也记得,许岩的反应也很奇怪,他诧异地望了自己一眼,说道:“怎么能开枪呢?对面只是妇女和小孩而已,他们是无武装的平民,是不能杀的。”
在朱佑香看来,地球人的这种道德观念和规矩,实在是很没有道理的,他们太迂腐了——这是一个和平得太久的星球,已经堕落了。
强者理所应当地掌握一切,弱者必须对强者保持尊敬和服从。否则的话,那是自寻死路。
这是大明帝国的规矩,也是修真界的规矩。这条规矩的形成,是千百年的无数鲜血的记忆和事迹给凝练出来的。凡是不遵守这些规矩的人,他们都早进坟墓了。
看着许岩,朱佑香心下暗叹——虽然已经学了不少修真知识,也算是有了一点修真的造诣和功底了,但许公子的心性,却依旧还是普通凡人的心性,看问题还抱着那种凡人的世俗观和道德观。他还不明白,他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寻常凡人囧然有异的道路。
如果,许公子还是照旧抱着这样的心态,只怕将来的道路,他会走得很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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