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知道,朱佑香这么说,是希望他能主动出击,铲除那头吸血的妖怪,以免将来酿成不可收拾的大祸。知道了这件事,许岩心情实在郁闷——就跟听到很讨厌的隔壁老王在路上摔倒了而自己却要帮他出医疗费一样。
倘若是单纯的理智判断,许岩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趁着那魔物还没成长起来,自己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这是发生日本的事啊!虽然明面上,官方一直唱着“中日世代友好”的高调,但实际上,中日之间的关系,那真是互相看对方倒霉的。不说政治上的事,论起民族感情来,普通老百姓想到日本人的话,那绝对是不爽的,民间称呼日本人时候,后面往往要加个点缀叫“鬼子”的。
本质上,许岩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也有着普通老百姓的爱憎好恶。要出国去帮日本人消灭那魔物,许岩有种说不出的腻歪心理,他实在很不情愿。
好吧,就算许岩情愿也没办法,他不懂日语也没有护照和日本签证,如果自己要办个护照去日本,要办理手续和等待签证的时间怕要几个月了,还不知道这签证能不能批下来。而且,自己这种在机要情报部门工作的军官,想要出国,那也是很敏感的事,要说明充分的理由,报领导审批,这样一来二去的,搞不好拖上半年。有这时间,魔物都不知道成长到什么地步了,自己过去搞不好反过来被那魔物灭了都有可能。
当然,许岩也知道。要想快点过日本去,倒也不是没办法——比如找文修之帮自己办个公务护照。这样说不定就快了,但为了拯救日本人。许岩实在提不起这劲来。
如果,自己跟文修之坦白,说明自己是确认日本那边有个妖物很麻烦,将来会成长为心腹大患,所以自己必须提前过去消灭了它?
许岩托着下巴,很认真地考虑着这个事,思考了几秒钟,他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样的话,只会更麻烦!
先总理说过。外交无小事。哪怕是屁大的事,只要牵涉到外交关系和国际形势,那就变得复杂起来了。中日的历史关系本来就复杂,尤其最近,日本政要连连参拜靖国神社,又在钓岛海域挑衅中国,两国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处在僵持状态了。
倘若自己跟文修之说自己要去日本斩妖除魔,文修之搞不好会当场跳起来——许岩都能想到他怎么说了:国内的那些怪物还没铲除完呢,老弟你就这么闲。还要去国外杀?甚至是帮日本人杀?老弟,你是吃饱了撑得?
日本那边出了个怪物,整天杀日本人,这委实让不少老百姓甚至政府都在心中暗暗叫爽的。自己若过去消灭了那魔物。帮日本人的忙——就是不用爱国青年们来说,许岩都觉得自己是汉奸了。
但问题是,那吸血魔将来会成长到很恐怖的地步。最终,它不但会伤害日本人。也同样会伤害中国人的。
麻烦的是,这种未来会出现的状况。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咱们有个部队军官吃里扒外,主动跑过去帮日本人除掉了一个怪物,救了很多日本人!
到时候,消息传出去,只怕就是举国铺天盖地的叫骂,不但自己,只怕连自家的老爸老妈都要受连累,要挨周围人戳背脊的。
一时间,许岩真有些左右为难——不去管,那头怪物成长起来,后果很严重;管的话,那后果好像也很严重,搞不好自己就要被千夫所指,声名丧尽了。
一时间,许岩左右为难。既然想得头疼,他干脆就使出了拖字诀:“算了,轩芸,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吧。。。反正那魔物现在还很弱小,搞不好,日本的警方说不定能把它给逮住消灭了,也不用我们出手了。”
朱佑香摇头:“日本警方消灭那吸血魔?公子,这种事,可能性很小的。”
“啊,为什么呢?”
“吸血魔除了能迅速成长外,它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就是它的智力很高,能随时变幻体型和相貌,伪装藏匿——它能变幻成任何人类的模样,甚至能学会人类的语言说话!靠着警方目前的技术,是无法将它从人群里分辨出来的。要想在这种人烟稠密的大都市里消灭它,唯一可靠的方式就是用核武器毁灭整座城市,彻底消灭城市里的所有人。”
朱佑香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公子,就你的判断,你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吗?”
许岩苦笑:“要彻底核灭东京,消灭城市里的上千万人?这个。。。目前来说,无论我国或者美国或者日本,都不可能有哪个领导人能下得了这样的决断。”
“嗯,当贵国领导人意识到事态严重,最终下定决心的时候,那时候,只怕吸血魔已是彻底不可控了。等它成长到了金丹,只怕是核弹也未必能致他于死地了。”
许岩默然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轩芸,你说的,我也明白。但你也要知道,这不是简单地消灭一头魔物的问题,还牵涉到民族情感和一些很复杂的情况——外交、政治、国际关系,这些因素都是要考虑的。”
朱佑香微微蹙眉,像是对许岩的踌躇显得不满,她说:“公子,倘若您只是个单纯的地球人,你可以考虑这些!但你是修士,一个已经入门的剑修,有资格成为帝国武士的战士!
作为修道者,吾辈只需考虑一件事,就是如何才能保护好自己,如何才能战胜敌人——这才是我们该考虑的。
至于其他的因素——比起自身的安全,凡人世界里的政治、外交之类的杂务,那根本不值一提。公子。恕吾直言,作为一名修道人。如果你能更单纯更专注,不必考虑那么多繁琐的尘世杂事。对你的修行是有好处的。”
朱佑香很少这么直言不讳地批评自己,许岩的脸顿时红了。他嗫嚅了一阵,却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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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许岩的电话准时地响起,果然是文修之打来了电话:“岩老弟,我还有五分钟就到宾馆了,你和朱小姐可以下来了。”
许岩低声说:“文哥,我这边出了点事。朱小姐可能去不了,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嗯?”从许岩那压低的嗓音里,文修之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老弟,你又跟朱小姐吵架了?”
许岩苦笑:跟朱佑香吵架?自己哪有这个资格?准确地说,是自己一边倒地挨朱佑香批判,连嘴都不敢回,一声不敢吭。
文修之说:“吃饭去不去,那倒是小事。但是,老弟啊,你怎么弄的这是?就这一两天功夫呢,你就跟朱小姐闹了几次别扭。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警告你啊,朱小姐这么漂亮,肯定外面有大把帅哥想追她的。这么秀外慧中的美女,那是千载难逢的。如果你错过了机会,这辈子有得你后悔了——行吧。你先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许岩挂了电话,他跟朱佑香打个招呼:“轩芸,我过去见文老爷子了。”
朱佑香还在看电视,听到许岩的招呼,她转回头回应道:“啊,好的,公子你过去吧,一路小心,勿喝太多酒了——请代吾向老爷子问好。”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脸上找不出刚才生气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许岩心下惴惴的,连忙应是,他拿着准备好的丹药,飞快地溜出了门。
等许岩坐楼梯下去的时候,文修之正站在宾馆的大堂那边等着自己。俩人刚上了车,文修之就开始给许岩演说了,讲演的主题内容是如何哄女人开心。
“老弟,我跟你说啊,女人真是要哄的。。。你别看女人一个个假正经,说什么她不庸俗,不崇尚名牌,对衣裳不怎么在意,这样说的女人,她们往往是最爱慕虚荣的!
对待她们,那真是太简单了,一个lv包就搞掂了,老哥试过多次了!无论她们什么原因生气,只要一个lv包,绝对没问题的!”
许岩斜眼瞄了他一眼,他问道:“文哥,你觉得,给小朱一个lv包,也能把她给搞掂吗?”
对许岩的这问题,文修之明显地踌躇了,他沉吟着:“这个嘛。。。lv包,对小朱,那可能真是不行。
小朱和一般女人不同。她的服饰一般,但身上那股雍容的贵气,还有她看人时的眼神,那是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感觉,不是华门高第,那是练不出那种眼神和气质的。
第一次见朱小姐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哪位大领导的女儿呢,但京城里各家的子弟我都认识,就算没见过也是听过,却没听过哪家首长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老弟,我可是好奇了很久,就是不好意思问你,但今天既然提起了,我也就失礼了——朱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她的家里,可是干什么的啊?”
许岩心中一颤,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历,我跟她,也是偶然机会认得的,她不跟我说家里的事,我也不问她。”
文修之深深望了许岩一眼,他看得出,许岩的话语明显有些言不由衷。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谁没有一些秘密呢?许岩救过自己老爹,也拯救了自己的仕途,他有着很多神奇的本领,在心里,文修之希望能与许岩维持着长期、稳固的交情,他当然不会笨到当面来揭穿许岩。他顺势转移了话题:“朱小姐那么好的女孩子,又聪明又漂亮,你可要好好珍惜了啊——对了,你们是为什么事吵起来的,能跟我说说吗?”
许岩正要婉拒,忽然,他灵机一动,唉声叹气地说:“哎,这件事说起来真让文哥你笑话了,我跟小朱聊天,说起胃日本,小朱说她很想能去一趟日本,亲眼看看东京的大都市,在新宿购物和富士山看看樱花,我说小日本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有的东西,咱们也有的,小日本当年杀了我们那么多国人,我们还去他们那边旅游,那不是傻了吗?
唉,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咱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她生气了就说不理我了,说除非我带她去一趟东京旅游,否则从此就不理我了。。。简直是蛮不讲理嘛!唉,为这个事,我都头疼了,不知怎么办好。女人,真是麻烦。”
文修之听了许岩的说话,倒没觉得怀疑——女人天生爱旅游,喜欢国外大都市的繁华,想去东京这样的国际知名城市旅游,那也是很正常的。
他笑道:“老弟,你早说嘛,去一趟东京玩几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犯不着为这个跟朱小姐吵嘛!不就是个出国东京游吗,又不是去月球,这有个啥呢?”
许岩心下窃喜,但脸上,他还是露出了忧色:“但是,我听说,现役军人是不能出国的。。。护照不签的。”
文修之点头:“一般的部队,确实有这个规定。不过,咱们是情报部的人,我们单位性质有点特殊,为了执行任务,我们跑国外是很正常的事。你想去东京的话。。。嗯。。。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你就过去好了。”
说着,文修之微微蹙眉:“但就是这名义不好找,安排个什么任务呢?我们好像最近在日本那边没什么要紧的事。”
许岩心念一动,他建议道:“如果缺个名义的话。。。那,能不能说是去日本那边跟日本政府沟通,关于f病毒狂暴症的应对措施进行国际交流?”
文修之诧异地望了一眼许岩,他喃喃道:“这理由,好像还真不错呢。。。比较符合你的职业特点。
据我们搜集的情报,日本那边爆发的f病毒疫情,比我们这边还厉害点。他们的人口只有我们的十分之一,但他们爆发的案例,却差不多到了我们这边数量的一半了。。。他们处理过那么多的案例,肯定积攒了不少经验,我们过去跟他们交换一些看法和资料,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唯一麻烦的,是我们最近跟日本人的关系很僵,最近停止了好多跟日本的官方交流和互访活动,在这个特殊时期,我们部里申报新的交流项目,只怕军委不好批下来。。。算了,干脆就不说跟日本官方的交流了,就说我们派你去日本搜集关于f病毒的疫情案例资料,这样报上去还好批准一些。”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心念一动,像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他心中掠过,他却是想不起那件事是什么,心里痒痒的,着实难受。
他问文修之:“这样的话,这个审批,要很久吗?”
文修之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问道:“老弟,你很急着过去日本,有什么急事吗?”
许岩心中后悔,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急切,现在让文修之感觉到异常了——这家伙,真的是精明得跟鬼一样,自己表现只要稍有不正常,他立即就能感觉到了。
许岩含糊地说:“是啊,很急啊!要不然,小朱在那天天跟我闹别扭要个说法,我也是很难受啊!”
“哦。”文修之含义不明地笑笑,也不知道他是相信了还是压根不信许岩的说法。他淡淡说:“对女人,也不能一味迁就的,不然她迟早会蹬鼻子上脸的,将来你可是有得苦头受了。老哥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老弟你可是得注意了。”他没回答许岩的问题,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帮许岩办好去日本的手续。许岩心里有鬼,也不敢追问,只能“嗯嗯嗯”几声含糊了事。(未完待续。。)</p>